管家低聲道:“大概、或許、可能有幾千貫吧。”
“要說實話!”老者沉聲道,“你能替他隱瞞到幾時?”
管家便一臉無奈的道:“這半個月大郎君輸了總有十萬貫。”
“你說什么?”老者勃然色變,厲聲道,“他哪來的這么多錢?”
“多是借的。”管家道,“神仙居不光是開賭檔,還兼營印子錢。”
“好啊,這下便是天后也保不了他!”老者怒氣勃發道,“今日早朝,老夫非參他個違禁聚賭罪!抄了他的神仙居!”
“劉閣老,因何而動怒?”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后傳過來。
敢情這個老者不是別人,就是當今首輔劉仁軌。
劉仁軌聞聲回頭,便看到薛元超騎著馬立在他的身后。
在薛元超的身后,還跟著薛府管家和十幾個家奴。
劉仁軌道:“薛閣老怎么來了春明門大街?”
“劉閣老不也來了春明門大街?”薛元超笑道。
“老夫就是想看看這個神仙居。”劉仁軌哼聲說道。
“下官也一樣是為了看神仙居。”薛元超道,“想要知道這個神仙居究竟有何魅力,能讓長安城中的這些世家子弟以及達官貴人趨之若騖。”
劉仁軌道:“看來薛閣老府上也是深受其害哪?”
“誰說不是呢。”薛元超嘆口氣道,“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侄子,甚至還有我家十七娘,見天往平康坊、往神仙居跑,也真是不嫌丟人。”
“丟人也罷了。”劉仁軌說道,“關鍵還欠了許多錢。”
“我家也一樣。”薛元超怒道,“估計都已經欠了至少上萬貫!”
“裴紹卿舉此,誠然禍國殃民。”劉仁軌道,“今日早朝老夫就準備向天后上折子,要求萬年縣查抄神機居!”
薛元超欣然道:“下官早有此意。”
“好!”劉仁軌欣然點頭,又道,“薛閣老請。”
“劉閣老先請。”薛元超卻堅持讓劉仁軌先行。
劉仁軌便也就不再謙讓,當即命家奴抬起肩輿。
不消片刻,兩人便來到望仙門外,正在望仙門外候朝的官員紛紛叉手行禮,劉仁軌和薛元超逐一回禮,又進到待漏院中等候。
等了片刻,晨鼓便響起,望仙門也是緩緩打開。
劉仁軌便持著象牙朝芴,率領著文武百官從望仙門魚貫而入,直趨紫宸殿。
今日是常朝。
行過稽首禮,劉仁軌出班奏道:“天后,老臣有本奏。”
武則天說道:“劉閣老請說。”
劉仁軌說道:“本朝自立國以來便嚴禁賭搏,然而守捉司丞裴紹卿,卻于平康坊神仙居中公然聚眾賭搏,實在膽大妄為。”
武則天心下便暗嘆一聲,又讓裴紹卿料中了。
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劉仁軌。
分食朝廷的鹽利且不說,還要到平康坊啄一嘴?
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攢下這么多錢財有何用?
咦,不對,劉仁軌宰執天下多年,又豈會如此膚淺?
“臣請天后頒一道懿旨,命萬年縣即刻查抄神仙居,并追究守捉司丞裴紹卿違禁聚財之罪責。”劉仁軌顫巍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