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拜見恩師。”郭待舉叉手行禮。
雖然進了政事堂,跟劉仁軌并為宰相,但在私下里面對劉仁軌時,郭待舉卻堅持以弟子之禮事劉仁軌。
“待舉不必多禮。”
劉仁軌趕緊伸手來攙扶。
郭待舉卻堅持長揖到地,然后才起身。
“恩師可曾聽說。”郭待舉坐下后說道,“守捉司要刊印經史子集。”
“此事老夫知道。”劉仁軌說道,“裴紹卿當初在紫宸殿上提出要將秘閣藏書由卷書轉錄為線裝書時,老夫就已經預料到了。”
“恩師慧眼如炬。”郭待舉點點頭又道,“學生以為,此事不可等閑視之。”
為什么不可等閑視之,郭待舉并未明說,個中原因也是不便明言,壟斷知識不讓寒門庶族出頭,這種話好說不好聽。
“無妨。”劉仁軌擺手道,“此事辦不成的。”
頓了頓,劉仁軌又道:“就算是守捉司搞出了印刷術以及線裝書,但是紙張、墨水以及工匠的工錢,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所以,最終的價格會十分昂貴。”
“一冊幾千字的詩集都要五十貫。”
“上千萬字的經史子集該有多貴?”
“那么能買得起的又能有幾人呢?”
“還有,退一萬步講,就算那些寒門庶族買得起,他們看得懂嗎?”
“如果沒有人教他們,寒門庶族只怕是連句讀都不會吧,通篇讀下來只能是一頭霧水,那么有書跟沒書有何區別?”
“原來如此。”郭待舉恍然。
劉仁軌笑笑,又說道:“不過,既便此事不會危及我等世家高門,卻也不可不聞不問,待圣人與太后返回長安后,你可在政事堂提出此事,老夫定全力支持,如此即可斷了裴紹卿刊印經史子集的非份之念。”
“喏!”郭待舉應喏。
……
次日一早,裴紹卿又來國子監。
“這么早?”劉祎之道,“來上學?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劉你這話過分了啊。”裴紹卿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也就這段時間大婚,我稍微懈怠了些,之前可勤快得很。”
“說的跟真的似的。”劉祎之道,“我差一點就信了。”
“老劉你也學壞了。”裴紹卿道,“以前多正經個人。”
“那我有什么辦法。”劉祎之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看看我整天跟些什么人呆在一起。”
“渡邊。”
裴紹卿目光便立刻轉向渡邊麻呂:“老劉說你不正經。”
渡邊麻呂已經考取進士科,不過他沒有被選入翰林院,所以就只能跟其他的新科進士留在長安觀政,也叫守選。
說白了,就是實習。
等有官位出缺就外放當官。
渡邊麻呂的實習單位就是國子監。
聽見裴紹卿這么說,渡邊便下意識的起身鞠了一個躬。
又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出自東晉傅玄所著《太子少傅箴》,意思接近好人可使一個人向好,接近壞人則可使一個人變壞,然而劉祭酒的意思應該是說,因為他跟裴司丞你接觸的多了,所以他也就開始變得不正經。”
“看吧。”劉祎之攤手道,“渡邊都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