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兩字我強調的壓重音,他好像聽不見,扎我懷里又開始咯咯直笑,笑完又委屈的哭了,娘啊娘的喚我,小奶音讓人不自覺的升起憐惜疼愛的心。他頭上剃的兩簇唯二頭發,蹭的我脖子直癢癢。他的發型在鷓鴣是很普遍的,爹娘們愛給男童剃光頭,不全光,留額前一簇,或留中間一簇,或留兩側各一簇等,我不知道這些發式怎么稱呼。第一次見是在杏花村,當時情況特殊,我注意力不在上面,后來認真看了,笑了好半天,覺得可愛又滑稽,現在看多了就免疫了。從前頭看,張新章是光頭,從后面看,就像兩只黑眼圈貼在光腦袋上。
“娘!二牛可想你了!奶奶被壞人打死了,娘你為什么不去救我們!”張新章,還是叫他二牛吧,二牛聽起來更順耳。
二牛的臉色蠟黃,和我一個樣兒,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他孩子式的哭訴著,肚子突然就叫了,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想吃東西的意味不要太明顯,而我的也叫了。
“娘你去哪兒?!你又要丟下二牛了嗎?!”
我一站起來,二牛就火速摟住我的腿,緊抱不放。兩只因瘦弱顯得更大的黑眼珠子傷心又恐懼的望著我,我心疼的拍拍他的腦袋,“乖,嗯……別叫我娘了,叫我姐姐吧,你真的認錯人了。”他張嘴想說什么,我不給他機會“我去給我們找吃的去”山上應該會有不少吃的。
“娘!帶二牛一塊兒去吧!”
“……”
這小娃娃是真傻還是裝傻啊,總是直接忽視我對自己身份的聲明。
“……乖,先放手,我還會回來的。”我又拍拍他的腦袋,他眼巴巴看著我,示意絕對不放。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生氣了。”我企圖板著臉威脅。
二牛哼唧哼唧一點兒不怕,死活不愿撒手。
唉。
我無聲嘆一口氣,總不好跟個孩子過不去。我能讓小言像打那些人一樣打他嗎?不可能的。他先喪父又喪母,接著奶奶也死了,全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大概沒什么生死觀念,但也該知道死了就是見不到,是離開。他看見和他娘長相一樣的我,又把所有情感和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種種原因,他認定了我是他死而復生的娘,生怕我也離開。
我該怎么解釋呢?
“你聞聞,我和你娘不是一個味兒。”不都說孩子會辨母親的氣味嗎?
“我聞了!你就是我娘!”二牛象征性的聳了聳鼻子,然后纏著說。
“小孩兒,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娘是誰。”
“你就是我娘!你就是!”
“我說,我真不是。你沒見過長的相像的兩個人嗎?就像是孿生子那樣的。”
“娘!我好餓啊。”
他突然可憐兮兮起來,轉移了話題。
無力。
退而求其次?
“其實,我和你娘是孿生姐妹,我是你……小姨,你喊我小姨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