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果然是不可能有這種好運氣的么——馮金寶坐在滿香樓自己的小賬房里,痛苦的凝視著燭火,這姓楊的毒婦一家死抓著大妹妹不放,是要折磨她到死么?那惹禍胚叫什么、楊秀秀?就是她害了大妹妹,我不會讓她好過---
柳桃這性子,卻是典型的硬碰硬,只見她每天照常出門,昂頭挺胸就知道她一點也不服氣,反而襯得故事里的受害者楊秀秀沒臉出門、更沒再來過甜水井街。柳葉也心虛著一直不肯好起來,女學也不去了,成天在床上嚶嚶哭泣。
心疼小女兒,柳仲生不由更加對大女兒生氣。這晚打發了李媽和盧溪月,只剩倆口子端坐廳堂,柳桃聽了爹娘有事召喚走進來,看見深深皺眉的爹,苦著臉的娘,忽然間有種做夢的感覺。
好像不過只是一瞬間的時間而已,昨天自己還是個和妹妹一樣的圓嘟嘟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走進這廳堂,爹娘都是笑容滿面,那時伯娘說自己是賠錢貨爹娘都不高興,說我們桃兒不比別人差。
為什么現在爹娘看自己很少露出歡顏呢,而又是什么時候起爹叫自己不再是桃兒、而是一口一個孽障呢?仲生旺瞪她一眼,就是婦人家柔軟,才讓這孽障飛上天了。
柳桃淚眼朦朧,并沒有聽到爹娘任何安慰自己的詞語,只聽爹咳了一聲,問:“孽障,你可知錯嗎?”
柳桃只低著頭掉眼淚,她并不是羞愧,而是說不出的難過。
“你現在哭有什么用?你和你婆婆大打出手時怎么就不知道哭?你這孽障口口聲聲看不上楊家,我看倒是你配不上楊哥兒。如今你德行有虧、相貌也損毀,我也不忍心耽誤楊哥兒,你不是嚷著要去做姑子,我就如了你的愿。”
這話雖然是敲打女兒,其實也作為道歉去跟楊秀才一家說過。雖然楊魯氏十分想看到柳桃這小潑婦被剃了頭,但這樣冤大頭的親家卻是百年不遇,不得不矜持的說只要親家把大女兒管教好大家還是可以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李氏抖著嘴唇哭著:“可不能這樣呀,桃兒還小,我看那傷還是養得好的,可不能送桃兒去做姑子呀。”又急急離座摟住柳桃“桃兒快跪下,求求你爹,說你從今以后都改了”
柳桃撲通一聲跪下:“爹,娘,我們退了楊家的親吧。無非是我壞了名聲一輩子不嫁,正好留在家里照顧爹娘。”
這結果卻不是柳仲生想要的,他不由大怒:“你這孽畜想得簡單,你壞了名聲趁了心意不嫁,你還有妹妹呢。你叫妹妹日后也在背后被人指指點點?”
柳桃伏在地上哭得喘不過氣來,態度卻異常堅決。見女兒死犟死犟著李氏捶足頓胸:“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拿繩子來勒死娘,省得娘為你操心還道是害你。”
只有李媽對著柳仲生怒目:“老爺你這樣做不對!大姑娘被那惡婆子傷成這樣你做爹的不幫她出氣、還要送她做姑子,你這是親爹嗎?”
柳仲生不屑于跟一仆婦爭論,李氏拉住李媽勸解:“桃兒爹是嚇嚇她的,哪里能真的送她做姑子呢。她如今名聲也壞了、楊家不要她還會有誰要她呢?”
李媽聲淚俱下:“那楊婆子本來就刁,現在看到爹娘都不護著、過門后誰知道還怎樣磋磨她呢。你們這是推大姑娘進火坑啊。”
柳桃癡癡著不語,連柳大夫、李媽都明白的,爹娘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