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云并未過問爹娘路上是否辛苦、身體可好,開口就是硬生生的“爹,娘,我如今也是寄居在別人家里,這屋子有限,卻沒有地方給你們住呢。”
馮金寶不計較大舅哥這寒酸猥瑣心態,慷慨的在客棧拿了間房給岳父岳母住下,安置好后自己出去找人打聽這事去了,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客棧里楊魯氏對著楊秀才抹淚抱怨:“這蹄子還沒過門就把我兒勾得死死的、讓他跟我離了心。哪里有老子娘來了不讓一起住反而在外面住的道理,叫女婿破費,女婿的錢就不是錢么?”
如今楊魯氏最順眼順心的就是馮金寶,也就不計較明明馮家在州府也有宅子,正經的親戚哪里有住客棧的。
“哥兒不都是借住在別人家里的嗎?許是怕打攪,只半個多月就要院考了,莫問多了叫哥兒分了心。總之考試比什么都重要。”楊秀才倒是很樂觀。
到了傍晚就有牛家小廝趕著車來接倆口子,車子藍布帷幕簇新體面,小廝恭敬,楊魯氏心氣稍稍平了點。等到了一家齊楚酒樓、上了一桌豐富好飯菜更是叫倆人轉怒為喜。
平六這種大戶人家奴仆出身最會察言觀色,言語奉承,幾番話下來楊秀才倆口子無不熨帖。飯畢平六正式邀請倆口子去弄月街走一遭,這里外看過了楊魯氏真是又驚又喜,雖然先是被珍珍小娘子的年紀嚇了一跳,但聽到她父母雙亡大喜過望,別人看是小娘子八字太硬,她卻看到了這是一宗好絕戶財,這比起柳家可是天上比地下。
且不說弄月街里其樂融融,馮金寶則到了通發商行找大哥打聽。馮金山正好在鋪子里,看見這個不輕易出門的弟弟主動來到自己有點意外,停了手上的事情聽他說完來意一時無語,這楊子云確實是微小人物,以至于馮金山要想好久才想起他是誰。
“你為什么要知道他的事?哦,你是娶了他的妹妹是吧。”馮金山看著特意來州府的弟弟。要說這一家子也夠奇葩的,做哥哥的不知道也不關心弟弟娶了什么樣的妻子。
馮金寶把楊子云要求退親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我總覺得里面有點不對,楊家父子倆人都是膽小懦弱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家雖然遭遇不測但也沒徹底倒下,境況總比他楊家好,他卻是為什么這般積極主動提出退親呢?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要是后者就有點意思了。”
“正如大哥所說誰會在意這樣一個人?或者說是誰想要楊家和柳家斷親?”馮金寶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除了我以外。
“他和柳大妹妹退不退親都不關我們的事,何必為了這種人浪費精力。”馮金山十分不在意。
“不對,大哥,肯為了這么一個人布置這么一番一定背后有原因。”馮金寶固執的請求著。
馮金山聽了這話沉吟了一下,也開始覺得有些蹊蹺,又挨不過弟弟的面子,遂吩咐了小廝兩句。楊子云和牛珍珍進進出出是光天化日之下,并非遮遮掩掩,所以不到一個時辰小廝就回來了,一五一十打聽得清清楚楚——
“那牛姑娘在咱們青湖府小有名氣,琴棋書畫樣樣都行,長得也俊俏,好多少年公子愛著呢。只是她心氣恁高,大家公子想抬她做妾是萬萬不肯的,可又不愿嫁小門小戶,一心要嫁入官宦人家呢,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和這楊小相公親熱起來。牛姑娘家里厚實,她一個表舅舅是珍寶齋的二管事,目前是跟著這個舅舅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