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朝廷對海商這頭政策的改變燕子島就變得一個重要的中轉地,白家的船隊從南洋回來在燕子島卸下起碼一半貨物再進南泉,貨物用羽船再分裝送進內陸。有的空船卸了貨后甚至直接停燕子島,待到季風起時再從燕子島轉回南洋。那些胡椒丁香、珍珠寶石、龍涎沉香慢慢儼然變成燕子島的出產一般。
所以大家都渴望能和燕子島搭上關系。這一船的美人就是某位富商的手筆。美人或妖艷、或清純,真是環肥燕瘦,各有所長,柳桃都看花了眼。
跟來的一個老媽媽笑著說:“我家老爺不知道李小爺喜好,估摸著南國佳麗、北地胭脂都精挑細選了,想來總有一款中他心意。”這媽媽看柳桃一副呆相,又低了幾分聲音做貼心狀:“老奴說句逾越的話,這子嗣是大事,太太應該做個賢惠人兒,外頭也好贊太太一聲——”話沒說完就挨了柳桃一掌。
柳桃大怒,湊巧李春出去辦事并不在燕子島,這一口氣沒人發泄她就跑南泉來了。
離開食鋪她東游西蕩,在萬斛春買了一盒胭脂,口脂腮紅一盒一盒試著過去,用了大半個時辰,什么茉莉紫啦桃花粉啦,聞著都香,看著都好。
然后又在隔壁綢緞鋪叫伙計把所有料子都展開了看,最后買了一匹其丑無比的布,醬瓜一樣的顏色,銅錢的花紋,比劃在身上感覺好像發霉一樣。張三這樣的粗貨都覺得有點寒磣:“小嫂子你買這干嘛呀,給白糖糕墊窩它都會嫌咧。”這話沒說錯,白糖糕是一只有著極其優秀審美的貓。
柳桃說:“這布看著太可憐了,買了吧,總能用上的。”她歪著頭想了想“拿來給你們做襪子總可以的。”
伙計可能沒想到有生之年這匹布還賣得出去,急忙接嘴:“小娘子說得對,您摸摸這布厚實、綿軟又吸汗,做襪子再好不過了。”
張三抱了布,一行人拖拖拉拉,走走看看,偶爾又轉入一間雜貨鋪。一行人出來后張三手上多了一捆十個碗,老板用稻草給捆得結結實實的。路邊有衣著干凈的老婆婆端著簸籮賣花,柳桃又買了一束姜花,然后總算大家能夠坐下來,在路邊小攤上吃炒蛤蜊,蛤蜊收拾得不夠干凈,沙子硌了牙齒。
“這手藝也敢出來擺攤,比小嫂子差遠了。”張三一邊呸著沙子一邊覺得自己實話實說。
店家看他胳膊粗如自己大腿,敞開的胸膛覆蓋著濃密黑毛,活熊一樣,只敢怒不敢言;又看一眼抱花的小婦人彎眉大眼,端正俏麗,怎得好好一個良家女子和這強盜一般的粗魯漢子混在一起。
“我也是這樣覺得”杏蕊順勢勸說“娘子你看我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東西也買了不少,不如等下就回去吧,大家都等著你做好吃的呢,都說在海上熬了那么些天就靠這一頓的念想在支撐著,你要是賭氣不在,大家得多失望啊。”
柳桃逛了半天腳也酸了,氣也出了不少,她和李春已經有五六日不見自然是想念的,而且就算自己要發火也應該要在他面前啊,在這里發悶氣他又瞧不見,有什么用?想明白了這點她就“唔”一聲,見她被說動不由杏蕊大喜,張三還要為玉華樓的羊肉爭取一下,杏蕊踩他一腳,惡聲惡氣道:“你想挨李小爺的罵你去,你可別害我!”
既然決定要回燕子島柳桃反而不急了,干脆又買了不少日用品,并且去玉華樓叫伙計把羊肉拿個瓦罐裝起來他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