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怒氣走到暖陽院,侯夫人臉色黃黃的,額頭勒條帕子正喝完藥,一見他進來小嘴一扁,帶著哭腔叫道:“侯爺,藥好苦啊。昨晚府里進了那么多外人,喊打喊殺的,嚇得我一晚上沒睡呢。”
燕云劈頭就問她:“為什么會來人你心里不清楚嗎?”
侯夫人哪里受過他的怒喝,一下呆住了,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燕侯平時見到她的眼淚就會心軟哄一哄,今天實在是心里頭火難平:“我叫你好好安置曦兒倆口子,你怎么做的?你不會做我叫二娘來幫你,你怎的還如此扶不上墻呢!”
這話說得侯夫人嚶嚀一聲,昏了過去。燕旭跑出來扶住母親,為了那個大哥哥爹把娘訓斥到幾次暈倒他心里極為委屈,不滿的怒瞪著父親。
反了,這一個兩個的,真是反了。燕侯怒氣沖沖的去了書房,只能忍著羞恥叫人去請柳桃。柳桃正在廚房里揉著面團,這邊幽蘭院的灶頭剛砌,還得干上一天。
李春鬧著說要吃她做的餅子,天天喝粥喝得他嘴巴都淡了,全身沒力氣。眼下廚房里的幫工都好奇的圍觀這個小娘子,見她麻利的剁好肉糜調好味,面團里放了好些雞蛋,揪的小面團包上肉糜和蔥,搟了幾遍。
面餅做的小小的,這樣小春哥可以一口一個。燕云長隨來的時候餅正好出鍋,柳桃聽說燕侯找她也不驚慌,慢條斯理把餅連同粥裝好叫先給李春送去,臨走時想了想又拾了幾個放進另一個食盒交給長隨:“這位大叔麻煩你先幫忙拿著。”
柳桃先哄住了李春叫他乖乖吃飯,安置好了他后攏了攏頭發換了件衣服就帶著李四跟著長隨過去了,如今她也知道這種講究人家吃飯是一套衣服、聊天又是一套衣服。
這邊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木大案,燕云坐在案后的太師椅上,案下擺放了些四方椅,柳桃進來福了一福,把食盒打開端出餅放在燕侯面前。燕云楞了楞,區區一個鄉下婦人見了自己不戰戰兢兢,還跟自己一副很熟的樣子。
卻不知柳桃根本沒有什么其他想法,不過是他跟李春長得就是一副餅印出來得樣子,看到他就能看到二十年后李春的樣子,自己怕誰也不會怕李春嘛。
燕云看著眼前這小婦人發間特別插了一支紅寶石簪子,那寶石很是難得,足有鴿子蛋大小,而且色彩濃艷得要燃燒起來一般。這么大的寶石一般做墜子居多,在簪子上太過于打眼。而且這紅色——這是在為昨天的妻妾之論做宣告呢。
燕云心里冷笑一聲,又收回目光瞪著眼前的餅,小巧可愛澄黃油潤,就神使鬼差的拿了一個。書房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卡擦的咀嚼聲就顯得格外大聲,吃完燕云有些窘迫,可是誰叫這玩意這么小,一口就完了啊。
他清了清喉嚨開始這耽誤了很久的訓話:“你這婦人,孝敬公婆長輩、規勸夫婿是你的本分,如何還能攛掇著他和父母生份。”話雖然不怎么中聽但語氣很溫和,柳桃心里判斷這是被兒子傷透了面子的老爹在找臺階下來呢,于是做出一個乖乖兒低頭不語的樣子。
“燕曦是我的長子,當年他和他母親不幸遇到了水匪,他母親遇難,沒想到他能活下來。”燕云想起徐玉有些傷感,聲音不由得低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