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候著的仆婦手上倒上香油輕輕的給珍珠夫人按將起來,只見她舒服的瞇起眼睛,鼻腔里發出一聲慵懶的聲音,聽得柳桃臉又紅了幾分。
邊上另外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和藹的微笑著:“柳娘子,您躺下試一試吧。我們夫人經常要我推拿的,她每天都需看賬打算盤三個時辰以上,脖子肩膀都僵硬得不行,手腕也很酸痛,都是我給她推拿推拿呢。”
聽了這話柳桃一陣唏噓,成功的背后果然有不為人知的血淚啊。只是每天都要花三個時辰理事的女人還能把自己外表打扮得美美的、真的是值得人佩服的啊。
不知不覺間她也躺了下來,這婦人手法果然了得,剛開始柳桃毫無防備,只聽到自己骨頭咔咔作響,痛得她失聲慘叫出來。可激痛之下仿佛打通了她的奇經八脈,一種難言的舒暢彌漫在整個身體,她感覺全身都舒展開了。
“你看,都以為女人天生就該理家務的,殊不知做一個主婦有多辛苦。渾身都累透了。像我這樣好歹是為自己而忙,而大多數女子像你這樣為一大家付出,世人只覺得理所應當。你要是叫苦叫累大家只當你矯情,覺得這些都是女人該做的本分。”
珍珠夫人的聲音飄蕩在靜室里。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女人本分這個詞。誰規定女人就只能生孩子做家務,我白珍珠證明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我接管三獅堂二十多年來,叫人心服口服。”
“生養之恩當然大,但要為此賠上自己一生在我看就是糊涂了。畢竟除了爹娘我們這條命還要算上老天爺的功勞,不可以辜負上天讓我們來世上一遭的美意,這一生中一定要有快意的時刻。”
“我得到了很多女人一輩子得不到的東西,也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東西,然而我不曾后悔,這是我自己選的路。頻頻回首的人是蠢貨,為過去哭泣的人更是愚不可及。”
“我想柳娘子一定更喜歡大家稱呼你為柳娘子,而不是燕大少奶奶。因為離開燕大公子你還是你,而不是離開男人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
柳桃站在院子里看月亮,今天十五月中,算一算小春哥應該已經到京城了,不知道他順不順利。她寫過信托白家商行的船捎帶去京城,長青看她攥著筆一筆一劃寫得吃力,好些字都是用墨團團代替,要替她寫,她拒絕了,和小春哥之間的所有事情她能自己做的都愿意自己做。
第二天她親自動手做了一桌飯菜,都是家鄉風味的小菜,請了柳仲生李氏一起吃飯。倆老口心里忐忑,只想著是不是大女兒屈服了,而平時都是食盒送到他們住的院子。
柳桃也不提房產的事情,一家人多年未有過的坐在一桌安安靜靜吃飯,柳仲生偶爾點評幾句菜的口味,柳桃也只笑著點頭,氣氛很是和諧。而當巖茶特有的香氣里柳桃一句“你們想好了是回去、還是住柳小娘子那里去、還是用石榴巷的院子換七巧巷的院子嗎”把其樂融融的表象擊得粉碎。
李氏嘴一扁,想哭起來卻又被大女兒還帶點微微笑意的樣子硬生生把哭腔憋回去。以往看大女兒雙眉緊皺、怒氣沖沖什么的都不怕,可她現在這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反而叫人覺得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