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父母齊齊大叫起來,內容無非是貨物出門、概不退換。一片喧嘩中柳桃頭痛欲裂,她情不自禁按住鬢角,長瑤扶住她:“娘子我們走吧。”
小容猛然沖她磕頭,如同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夫人求求你買下我,我給你做牛做馬。”一下一下,磕得及其用力,鮮血順著額頭不停的滴落,晃得柳桃眼睛痛。
柳桃叫長瑤和人牙子交割好,一行人回到幽蘭院,她情緒低落,梳理了上床躺著。長瑤叫個小丫頭領著小容去安置并叫了郎中來,安排好事情后長瑤又安靜的坐在柳桃房間一角做她心愛的針線活,并不多話。
柳桃想著自己被逼著“溺亡”的經歷,想著被兄長出賣的馮嬌嬌,想著被夫家賣掉的杏蕊,想著小容。但凡有了危難,被推出來犧牲的似乎總是女兒。
“長瑤,女人真的好難啊。”柳桃唉聲嘆氣。
長瑤扎了幾針,然后正色道:“所以我不想嫁人,身為女子在家里被父親兄長做主,出嫁以后又要被丈夫做主,說賣就賣說打就打。我幸運,小時候被賣進白家遇見夫人這樣有見識的女子,現在又能跟著娘子這樣心地善良之人”說著她甩了甩頭“我為什么要想不開去找一個管束自己的丈夫呢。”然后埋頭繼續做活計。
女人的天空是很低的。柳枝想起珍珠夫人的話,忽然對珍珠夫人的認識又有了新的一面,她心里一個主意暗暗的成了型。
第二天一大早小容飯也不吃就找了個掃把刷拉刷拉掃院子,一聽好心的少奶奶叫自己進去慌忙扔掉掃把,飛奔進室內,就要跪下來磕頭。
柳桃叫長瑤攔住她,她拿著小容的賣身契說:“我昨天買你用了十兩銀子,請大夫又花了一兩,十一兩銀子很多的,買個小丫頭只要三、四兩——“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小容又要磕頭:“夫人我一定會好好做活、我什么都能,家里弟弟妹妹都是我照顧長大的。”
“哎哎,跟你開玩笑呢,真不經逗”柳桃確認自己沒有幽默天賦,有些沮喪“我不缺家里的丫頭,也不喜歡許多人伺候。我有個小食鋪,你去那里做事吧,我會開給你工錢,什么時候攢夠十一兩你就可以把賣身契贖回去。”
小容眼睛一亮,柳桃看著她又說:“你想的話馬上就可以去春柳記做工。”小容拼命的點頭,柳桃指指長青:“這位長青姐姐帶你去,會教你做什么。”
待長青帶著小容走后,長瑤撲哧一笑:“娘子再拿個凈瓶可不就跟救苦救難的觀音娘娘一個模樣了,公子爺從京城捎來的那盒治傷膏就不止多少個二十兩了。”
柳桃是見小容昨天臉上擦傷了就叫長瑤送了李春買給她的生肌膏去給小容。李春那走到哪里給她買到哪里的習慣沒變,他總惦記著她當年臉上被抓破一道的事情,雖然傷痕早沒有了,但這份心意總是叫人開心的。
柳桃點點她:“這不像你啊,今天怎么這么多話。別讓她知道了,不然一大早又來掃院子,我還睡不睡覺了。”長瑤福了一福“是,觀音娘娘”然后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