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信訴說了一通空虛寂寞冷后,柳桃很體貼的來信問他要是真的過得很難受她就來京城陪他,“雖然這邊事情很多,一刻也離不開我,但是你更重要呀。”
好吧,這話說得雖然甜蜜但是李春左思右想還是回信去要她別來,自己能行的,為此還編寫了不少他過得如何快活的話。他舍不得讓她過來對著不相干的人這個磕頭那個磕頭的。
第一片雪花已經從北方的天空打著旋兒飄下了,落在褚色的琉璃瓦上。李春好多年沒有見過了雪了情不自禁看得出了神,以致老公爺不得不連連咳嗽提醒他。
一個穿著水綠錦襖女子坐在暖榻上,她只簡單的梳了個低髻,渾身上下的首飾只有烏發上插著一支晶瑩無暇的白玉釵,不施脂粉,整個人如同案頭的水仙花一樣優雅出塵。她抱著一只瓜棱形荸薺底紫銅暖手爐,笑盈盈的說:“阿虎真是真性情,這般喜怒哀樂都不遮掩的淳樸性子臣妾好些年不曾見到了。”
這女人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仍然不掩其風華,便是苗皇貴妃了。和苗妃對坐在暖榻上的清瘦男人身穿褚色圓領常服,便鞋上用金線繡著五爪游龍,自然就是當今圣上了。
圣上用金夾子破著板栗,親手給苗妃破出一小白玉碟子的來,一邊柔聲道:“吃得兩三顆就打住,免得胃里脹氣,你素來脾胃又弱。”圣上和苗妃相處更像一對家常夫妻,這也是偌大皇宮里一抹暖色了。
苗娘娘所住玉和宮暖閣里除了這一對天下至尊夫妻,便只有老靜寧公和李春倆人了,其他譬如廣平侯燕云、靜寧公徐朗、英國公等都乖乖在前面的蘆雪書屋屋檐下吹著風空著肚子站著呢。
圣上揩了揩手,示意李春上前些:“你就是徐大娘子的骨血?”
“我——臣就是燕曦。”徐甯表哥的努力沒白費,李春跪在地上磕頭,中規中矩回答著。
圣上叫他起來,端詳了一番他的面孔,對苗妃笑道:“和他老子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
“有些地方還是很像阿玉的,比如嘴角、還有額頭。”苗娘娘的話讓老公爺想起早死的女兒,傷感得連連點頭。
“廣平侯先夫人骨血尚存,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圣上安慰道。老公爺立馬露出歡容:“可不是,定是他娘在天保佑,好叫我祖孫團圓。”
圣上叫李春坐到暖榻前的小凳子上給苗妃繼續剝板栗,這可是極大的恩寵,老公爺在邊上看著心里樂開了花。皇上和苗娘娘就像對自己子侄一樣跟李春閑話,一邊叫他把來龍去脈細細說一遍。這事兒的巧合足可以編成戲劇,之前聽到的稟報總不如當事人說出來這么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