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收到柳桃的信就去找到燕云:“你就不能早點把世子立了嗎?我還想早點回南泉呢。”
燕云靜靜看著他:“你是真的不想要這個爵位?需知如果報上去圣上允了就再沒有反悔的機會。”李春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也過得并不輕松,我才不稀罕。”
羅碧煙雖然是庶女但還是正兒八經官宦之家出身,受到的教養等同嫡女,不過因為是二嫁之身就被京城貴婦用舌頭糟蹋得一錢不值。連帶兩個正經嫡出的兒子也被人看輕。
如果柳桃坐在這個位置上——李春想著都做了幾晚的噩夢。小桃怕是肯定不怕的,可問題是為什么好好兒的要來受這個罪呢?他們倆都不貪念這里什么,相反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和生活,離開京城只會更好。
燕云用一種很難形容的語氣說:“祭祖過后我就請立世子了。你還有時間,好好想想。”
······
李春坐在暖榻上托著下巴發呆,英國公世子一事雖然大事化小,賠禮道歉不算,燕侯為了表示對自家這個孽障的處理,對他禁足一直到過年。他不能外出,又不喝酒,又不看書,完全無事可做。這時聽見怯生生一句“兄長”,卻見燕旭站在門口。
“喲,有什么事嗎?那些肉麻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耳朵都要聽出繭了。”李春對他招招手。自從英國公世子一事之后,這個弟弟一見面就說好多什么兄友弟恭之類的話。
燕旭依言坐到哥哥身邊來,他身穿一件大紅金蟒袍,發束金環,一個十足的小小貴族少年。燕旭并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沉默的坐著,他不說話李春也不說話,繼續心不在焉的想著柳桃。
“兄長,你為何不愿做世子呢?”燕旭低低問。終于開口“這世子一位本來就是兄長的,兄長千萬不要因為---因為是我---”燕旭聲音更小了,忽而又抬起頭,很是懇切的看著李春:“兄長,你比我強太多,我有自知之明自己資質平庸,暉兒現在還小,只有兄長繼承侯位才能不墮廣平侯威名。何況——”
他聲音又輕微下去:“我母親,名聲不好,我、我恐怕讓廣平侯蒙羞——”這敏感又柔軟的少年竟然哽咽了。
李春皺著眉,聽完他這一番話,開口問道:“你母親和侯爺是無媒茍·合嗎?”
這話問得大逆不道,燕旭聽了如同耳朵被燙到哪里還坐得住,慌忙跳起來,又憤怒、更多的是委屈難過,“怎、怎會?我母親乃明媒正娶---”果然,連大哥哥也看不起娘親。
正難過時聽見李春一句“那不就是了?”燕旭一怔,慢慢回過神來,是啊,母親乃是花轎進門、上了族譜的,身份是堂堂正正的。
“干嘛要自己看不起自己?你比別人差什么?你是廣平侯堂堂正正的嫡出兒子。”李春用力拍拍燕旭的肩膀,差點把這個弟弟拍趴下。
“滾吧,以后不帶著什么燒扒雞芙蓉鴨炙烤羊排不要上門,我不歡迎只有滿口屁話的人。”李春把小家伙一推,燕旭也不以為意,抿著嘴笑著“我明白了,這就叫人去買去。”
燕云站在屋檐下,看著彤云密布的天空,快下雪了,心里卻感到無限明亮。他真沒想到李春是真不在乎,而且也能對煙煙生的倆個弟弟這么豁達。
他不禁反省自己,相比兒子不遺余力的保護柳氏自己對煙煙其實做得并不夠。外界那些流言蜚語他也知曉,但他以為一個男人是不屑于為這種婦人之事爭辯的,采取的是干脆帶著妻兒一走了之,耳不聽心不煩的辦法。
倆個小兒子跟著自己長在任上,跟京城權貴圈子自然就更加生分了,對親戚之間也過于冷漠,疏于往來,以至于倆個小兒子一個好友都沒有。像英國公世子這事上滿城勛貴子弟為小兒子出頭的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