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大掌柜拳頭捏得嘎嘣響:老子這是中計了!云竹布莊什么時候也會下這種圈套,哼!老子的錢可不是那么容易騙的。
他猛的回頭,對著布莊里喊道:“瞿大瞿二,你們今天晚上去甜水巷和柳樹林走一趟。”
云竹布莊里,所有事都歸為平靜,王老頭一反常態的坐在染坊的二門邊,手中端著煙桿,瞪著一雙嵌著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正在坊里干活的七八個伙計。
他現在是又怒又恨,他要掏八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他是這個染坊的大師傅,手中有染坊五成紅利,一年也才百八十兩銀子的收益。
現在那江家小丫頭開口就要走自己八十兩,若是不能把里面內鬼抓住,他可就白活幾十年了。
染坊的角落里,于歡林跟張魁正一邊干活,一邊低聲說話:“張哥,你說這事會怎么辦?難道姓江的小子就這樣走了!我們呢?”
“沒事,只要咬緊了不承認,誰也沒有證據,你手上的銀子可要放好了,等過了這風頭再用。”
年紀大的張魁手中活計沒松,像沒事人一樣低聲回著。
可是仔細看去,他的臉皮卻在微微抽著,好像是受到驚嚇一般。
“知道,知道!都放著,沒用。”于歡林抽了抽鼻子,對一個賭徒來說,看著銀子不用,他感覺抓心撓肺的難受。
口中答應,心里卻不以為然,只等著下工回家,就拿一兩銀子偷偷去賭坊摸幾把,一兩銀子又不多,肯定不會引人注意的。
一想到放在床腳下的銀子,于歡林就熱血直往腦門上涌。
二十兩,自己說幾句話就得了二十兩!這錢來得實在是太輕松了,他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晃晃悠悠,心神不寧的于歡林機械的染著布匹,根本沒有留意到王師傅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早就看過他幾次。
終于等到染缸里的布匹處理清楚,一天活計就結束了。
家住鎮上的伙計三三兩兩離開染坊回家。
許掌柜不知何時出現在染坊中,對王師傅低聲道:“那邊已經得了消息,人手也安排下去,就等那倆人自己露出馬腳。”
“哼,只要抓住把柄,老子一定將人賣得遠遠的,要他永遠都回不來。”王老頭醞釀了一下午的怒火,終于發泄出來。
許掌柜冷哼一聲:“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賣什么賣,就算賣成死契都是便宜了他,我會去找何員外說一聲。”
技術是一家百年老店的根本,偷師是在挖自己的老根,斷自己的財路。
對于內鬼,可能沒有哪個行當和東家能夠容忍,而且還是跟自己的老對頭勾結。
既然想毀自己的生意,那就拿命償還吧!
何員外是鎮上鄉紳,家里有田百畝,還有好幾家糧油鋪子。
又是個秀才身份,就任著萬寧鎮亭長一職,管著鎮上商家店鋪的瑣事治理。
為人最是守禮尊教,甚至都有點執拗固執。
本人自視文人清骨,有錢,不收賄賂,凡事都要說證據章法。
只是有拉雜不清的糾紛報到他跟前,他處理方法第一件事就是先打板子,兩邊都打。
這樣一來,誰也不愿意成為挨打的人,能自己解決的絕不輕易去麻煩亭長。
而真正有冤屈的也不怕挨打,痛過之后就能得到申辨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