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團看向旁邊康氏,她的記憶里沒有大舅外祖這家的印象,不知道怎么回答。
康氏當然知道柳氏娘家的情況,聽到是柳大林來了,只是撇撇嘴,對帶話過來的嚴氏淡淡道:“知道了,一會就出去。”
嚴氏知道康氏性子古怪,對人冷淡,跟村里其他女人都沒交情。
再加上兇名在外,被她一棒打倒的秦三狗現在還躺床上,她可沒有再多話的心思。
于是嚴氏對江團道:“你爹說不要急著出村去,等你小哥放學同路。”
說著,她也就回自己家去,她每天只是去幫忙烙餅,現在把話帶到,趁著天色還早,就要趕緊下地干活去。
不用急著出村?
江團又看向康氏,想聽她怎么說。
康氏見她一臉茫然,就知道對自己的外家沒印象,她又撇嘴解釋:“你外家住在竇山那邊的山里,以前來一次就要從你家帶走些白米白面。
從你生病后就來得少了,最近有五年沒來過,肯定是聽到你家修房子來討銀子的。”
柳氏的娘家在大山里,跟她出身鎮上不同。
康氏娘家雖然賣了她的織機方子,平時也還是不小氣,只要回鎮上,吃的用的都有。
而柳氏空手嫁來跟她做妯娌,剛開始她這個大嫂可沒少幫扶。
說那些話,康氏就想起柳家拖家帶口來搬糧食的事,胖臉上重新浮現出慣有的刻薄和冷意。
她瞧不起窮人,而且是那種一次次來打秋風的。
江團無語!自家才剛剛有點起色,就有親戚尋上門了,希望別是讓人惡心的。
有親戚來,江團沒有等江景文放學,而是讓康氏送了自己一段路出村。
到草棚,看著眼前這個干巴巴的小老頭,江團難以想象,這就是伯母說的大舅。
論年紀只比柳氏大五歲,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遇上,自己估計開口得叫爺爺。
柳大舅身上是半舊葛布衣衫,腰上扎著布條跟葛絲編的繩子。
花白凌亂的頭發用樹荊條做的簪子插著,滿臉皺紋仿佛已經五十出頭,只是細眉細眼,跟柳氏倒是特別相似。
柳氏早已經哭腫眼睛,她見到江團回來了,擺著一根葛布帕子,聲音沙啞的喊了一聲:“嬌嬌,這是你大舅。”
柳大舅聞聲也站起身,激動的看著江團。
他已經五年沒見過嬌嬌,印象中一直躺在被窩里眉眼不展的小女娃,實在跟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粉雕玉琢、唇紅齒白的小姑娘聯系不上。
眼睛使勁眨著,想把那即將奪框而出的眼淚憋回去,可是他跟柳氏可能淚腺都比較發達,想止是止不住的。
于是,江團面前就是兩張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五十,同樣哭唧唧的臉。
柳大舅太過激動,上前就想摸江團。
看著那雙粗糙黑瘦,指甲中甚至帶著黑泥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江團嚇得直往后退。
幸好江青山跟江景陽已經陪同在旁邊,一見這場景,忙拉住柳大舅出聲勸道:“大舅哥快坐下說話,你別嚇到孩子。”
看見自己把外甥女嚇得躲到人后,柳大舅也不好意思起來。
可又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只能憨憨搓手,一個緊的舔著自己嘴唇道:“好,真好,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