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為討好尹陶,還是為百姓,他至少都沒有為自己。
“陶大人,民女不記工期,不付工價,只要上工地干活的役工。
每人干活的報酬是每天三張雜糧餅,每張餅至少八兩,有湯,另外,干完一天再加一斤雜糧面,最后結算時不要糧的可以累計兌換粗布。
每個莊子每天給二十個名額,你看這樣如何?”
陶惠眼睛一亮,對莊戶人家來說,力氣用不完,在家里窩冬也只有在炕頭上干坐。
干力氣活的人飯量大,八兩雜糧餅也是能管飽,胃口小的還吃不完。
要是每天自己吃飽,還能給家里捎帶一斤糧食。
家里老人孩子的干菜粥就能稠一些,還能攢成布,再不會挨凍受餓了。
而且輪流上工,這樣莊子里的人家都能有吃的。
“好,請問江姑娘能籌集到多少糧食?”這也是個關鍵問題。
陶惠一本正經的問道,此時他絲毫沒有覺得,對面只是個小姑娘。
江團在心中默一盤算:萬寧鎮每年糧食至少也有幾萬斤收成,自己全買下,再去鞏密縣購進一批,養活這里兩個月沒問題。
銀錢方面,尹陶愿意“借”給自己五萬兩,靈芝也已經送去夏京,那里也有幾千兩銀子。
短時間看來也沒問題。
而且,江家還能以稻種作擔保,在其他農戶那里借糧。
她這里在思考,陶惠已經在手心捏起一把汗。
糧賤傷農,糧貴傷民。
糧價平穩,才預示著朝堂平穩。
朝廷對糧價一直都壓著不許上漲。
可新北府這地方不同,很多時候,老百姓是無錢又無糧。
商隊從南方遠糧,道路遙遠,運到新北府。
一斤苞米面要八文,大米十五文,白面也是十五文。
官府購糧,官銀申批難,而且層層盤剝下來,糧食要少一半。
如果從官倉走一圈,出來就是陳糧居多,發放到老百姓手中也難分配。
還是從江家這樣的種糧大戶手中買糧,便宜而優良。
可是,一般人也承受不起路途運輸。
路遠,車馬勞頓,人吃馬嚼,還有劫匪,處處都是消耗損失,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時間才過去十幾息,陶惠感覺比自己當初在金鑾殿奏對還緊張。
終于等到江團道:“能籌集五萬斤。”
陶惠的汗都要下來了。
五萬斤,有這些糧食進來,至少新北府這個災后第一個冬天的死亡人數能降低八成。
而且,這些糧食不進入市場,對糧店的糧價沒有影響,也不會引起商家大戶的反對。
“本官替那些百姓,給姑娘行禮了!”陶惠站起身,對江團深深一禮。
若說以前他對這個小姑娘還有幾分輕視小覷。
買地的銀子是家里所出,跟一個女子無關。
經過這一翻談話,才真正相信江團有這個能力。
能在短時間內,口齒清晰,頭腦清楚的說出工人以勞換糧,官府以役賑災,江家以糧換工的方案,這個姑娘不簡單。
一舉三得,三方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