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境遇依然如故。
雷少鋒感到渾身酸痛,大腿根部和胳膊的肌肉有些痙攣,昨天遭到馬鞭抽打的肩膀,竟然痊愈了。
再一次對老牧人土法療傷的技能感到由衷的敬佩,雷少鋒活動了一下肩關節,慢慢從草席上爬起來。
他發現張騫、堂邑父不在帳篷里,一道微弱的亮光從帳篷的縫隙里透射進來,天才微微發亮,雷少鋒朝帳外走去。
“你,回去!”
剛剛掀開門簾,外面便傳來一聲大叫,一位匈奴兵轉頭向雷少鋒惡狠狠地喊道。
這是一直負責看管他們的衛兵,對方做了一個讓雷少鋒禁止出行的手勢,同時怒目圓睜,手里緊緊握著腰間的佩刀。
雷少鋒只好放下門簾,重新回到草席上坐定,也不知是何原因,匈奴兵不讓他離開帳篷,那張郎和堂邑父又去了哪里?
也好,難得臥薪嘗膽,雷少鋒再次躺倒,剛好可以讓酸痛的肌肉,得到放松和緩解。
人可以閑下來,但腦子卻不能。
帳篷里依然充斥著牛羊糞便的味道,雷少鋒已經不那么惡心了,所謂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習慣了便可以相安無事。
眼前的境遇不用再費腦子苦思冥想了,這將是一段漫長而難熬的囚禁生活,雷少鋒了解這段歷史,假如不出現什么意外,張騫將被匈奴扣押十年之久。
十年啊,這可不是一年半載的時光,雷少鋒不敢設想未來的日子,如何能陪伴張騫走完這一程,或許真能完成偉大的使命,回到長安去。
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的手里,他只能且行且珍惜。
幾天沒見到索土璐了,雷少鋒忽然想起了此人,他那略顯憨厚的笑臉,叫人不怎么討厭,當然還談不上喜歡。
不過,要是沒有索土璐的“私心”,他們恐怕很難活著到達匈奴的天庭,雷少鋒的心里依然充滿了感激。
難道真是望遠鏡救了自己和漢使的性命嗎?雷少鋒想起索土璐戴著望遠鏡,那種神氣活現的樣子,禁不住啞然失笑起來。
雷少鋒馬上又想起了那個背包,這也得益于索土璐的善待,才能讓這個唯一陪伴自己來自后世的物品,依然屬于他本人。
包里的東西安然無恙,吃的沒有了,就剩下洗漱用品、藥品、衣物,以及很久未用的畫筆和畫紙,這讓雷少鋒感到了慚愧。
原來自己還是一名學美術的人,這多么讓人汗顏啊,拿在手中的畫筆似乎都有些陌生了。
雷少鋒的心里一陣激蕩,他不能丟掉美術和寫生的愛好,應該說這是他的專業,是他投入了極大熱情和精力的事業。
是的,無論在哪里他都要繼續畫下去,環境和地域可以改變,但他的腦子和思想不會變,繪畫的天賦和技能也不會改變!
雷少鋒的神情漸漸專注起來,他在畫紙上隨意勾勒著線條,尋找著明暗、結構、造型、比例、透視等多種關系......
這是早已融入他血液里的操作演練,沒有既定的套路,與生俱來的繪畫天賦,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創造自己的理想王國。
只有當雷少鋒全神貫注進入這個狀態里時,一切都是純粹而美好的,也是忘我和排他的,時間和空間一下子就凝固了......
“你畫的多美啊!”
忽然,從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或許早已有很多聲音了,但雷少鋒只聽見了這一句。
他將畫筆咬在嘴里,眼睛不斷掃視畫面中的每個細節,這是他每次畫完一幅美術作品后,都養成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