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燁抬起纖纖玉手,拿起歲月悠久的酒壇:
“這是桃花潭的‘仙人醉’,出自桃花尊主之手,桃花尊主如今不問世了,喝一壇少一壇,我都沒喝過幾次;方才去皇城內庫取東西,瞧見周氏藏得有,順了一壇。”
“呃……”
左凌泉挺喜歡喝酒的,聽見來歷這么大,自是來了興致:
“這酒有特別功效?”
“修行中人體魄異于凡人,蒙汗藥都放不倒,酒水更是如此;這壇酒的功效,就是能把仙人灌醉。”
上官靈燁打開塞子,淡淡醇香飄散開來,她看向左凌泉:
“想喝嗎?”
雖然表情端正貴氣,看眼神看起來有點像是用棒棒糖逗小孩子。
左凌泉想看遍仙家風景,對于可遇而不可求的美酒,自然有點念想,含笑道:
“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前輩若是想讓我陪著喝,我自然得陪著。”
上官靈燁抬手輕勾,兩個白玉杯落在了桌案上,她抬手倒酒,輕聲道:
“司徒震撼說我連個能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沒有,我想了下,確實如此,現在是不是算有了?”
左凌泉對這話稍顯意外,看著面前的宮裝美婦認真倒酒,思索了下,搖頭道:
“司徒前輩的意思,應該是‘交心’。趣味相投的人在一起,哪怕喝市井三文錢一壺的苦酒,也能喝得酩酊大醉;若是話不投機,哪怕喝的是仙家陳釀,也喝不出味道。重點不在酒上面。”
上官靈燁動作微微頓了下,抬眼看向左凌泉:
“怎么才算交心?”
左凌泉不清楚面前足智多謀、修為高深的太妃娘娘,是真的不懂這個問題,還是另有深意。他想了想道:
“就是志同道合。兩個人坐在房頂上喝酒,也沒什么目的,敞開心扉,談天論地吹牛,你愿意說,我愿意聽,說得口干舌燥了干一杯,而不是為了喝酒而喝酒。”
上官靈燁琢磨了下,微微點頭,繼而左凌泉就發現自己飄了起來。酒杯也懸浮而起,直接飛出了大門,來到了正殿的屋脊。
皎潔月光灑在明黃色琉璃瓦上,幾只瑞獸蹲在屋脊左右,偌大皇城盡收眼底,而更遠處是京城的千街百坊、萬家燈海。
上官靈燁取出一個小案放在屋脊上,在小案旁側坐,酒壺和酒杯放在上面。
左凌泉沒想到少婦奶奶想一出是一出,猛然坐在皇宮最高處,還有點不適應,開口道:
“坐這兒真沒問題?”
上官靈燁手里拿著酒杯,眺望看了八十年的凡世煙火:
“修行中人,不必計較俗世規矩;你可以開始談天說地吹牛了。”
“?”
左凌泉有點搞不懂旁上官靈燁了,看表情也不像是拉著他半夜聊騷,他一個人干吹,能吹個什么?
“上官前輩,你想讓我說什么?”
“你和姜怡在一起的時候,東一句西一句,不是很能扯的嗎?你想說什么說什么。”
姜怡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您老人家又不是……
左凌泉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清涼酒液入喉,除了潤倒也沒啥特別感覺。他開口問道:
“前輩對什么比較感興趣?”
上官靈燁思索了下:
“我以前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只想修行,不過老祖不讓我修行了,就沒了目的,你覺得我該對什么感興趣?”
左凌泉哪兒知道,他又問道:
“上官前輩一個人在宮里待了八十年,找不到目標又沒人傾訴,應該過得很不容易吧?”
上官靈燁以袖掩唇,將酒杯一飲而盡:
“待在一個不喜歡的地方,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