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青袍男子,并未佩劍,負手懸停于空,看起來有些其貌不揚,任誰瞧見第一眼,都不會認為這個男人,是自竊丹之戰后,以一人之力,建立起中洲秩序的‘劍老大’江成劍,又或者說是‘玉瑤洲第一劍修’。
稍微往后的兩人,是云紅葉和黃鶴,位列第二和第七,私交不錯;面如冠玉著文袍的是黃鶴,云紅葉則是標準的劍修打扮。
姜太清外號‘雷公’,在劍皇城位列第四,一襲云紋錦袍,面向年長如書院夫子,實則在四人中最年輕,因為要教個沒正形徒弟,太嫩不夠威嚴,才弄出這副老成模樣。
四人有帶劍的不帶劍的,但此時都沒有去摸劍,而是面色嚴肅地望著前方的女子。
九宗這邊也來了四個,除開桃花尊主,剩下的就是九宗三元老,這種陳年舊事兒,其他尊主其實也插不上話。
身著雪色長裙的女子,被八個玉瑤洲最巔峰的修士包圍,并未露出驚慌之色,眼中反而帶著幾分‘望子成龍’的意味,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諸位,好久不見。”
桃花尊主依舊用雷霆囚牢,困住曾經的師長,雙目通紅,咬著牙沒說一句話。
其他七位,神色各異。
伏龍尊主陳朝禮,道士打扮,手持一桿浮塵,在三元老中,位列第三,性格風輕云淡,往年一般不干涉俗世乃至仙家的事物。
聽聞女子開口,伏龍尊主猶豫了下,還是拱手行了一禮:
“晚輩見過梅先生。”
先生是對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稱,陳朝禮如此稱謂,是因為他在四方云游之時,去過梅山,還留下過碑文;而那次,他見到了已經是南方巨擘的梅近水,夸贊過他幾句。
之后開宗立派,乃至竊丹之戰率眾降魔,梅近水都對他有所照拂,香火情沒有師徒那么深,但肯定是長輩,因此無論對方身在何處,彼此孰高孰低,該以長輩之禮相待,還是得以長輩之禮待之。
上官玉堂從蠻荒之地東渡至此,打下目前的家業,靠的是自身本事;但沒有梅近水的認可,不會那么順利,見到曾經的故人,也少有地放下了居高臨下的態度,拱手一禮。
帝詔尊主商詔,是在竊丹之戰時,從華鈞洲而來的外援,后來落地扎根,打造了目前的天帝城和帝詔王朝,和梅近水交情不算深,但竊丹之戰共患難,并非沒有交情,此時坐在五色麒麟背上,輕輕嘆了口氣。
劍皇城四人,就江成劍和梅近水打過交道,可能是覺得氣氛太嚴肅,開口道:
“梅仙子既然走了,為何還回來?這讓我等很為難呀。”
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
向陽城梅近水,當年資歷和威望擺在那里,竊丹之戰的戰功也不比三元老少,足以擔任九宗首腦,上官玉堂都不好位列其上。
曾經并肩而戰,共同在鐵簇洞天內赴死,血性和真情都有目共睹,三元老對梅近水也絕對信任,就像如今,三元老唯一不會懷疑的人,只有其他兩位元老一樣,這是用命來見證的交情。
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在大戰剛剛結束不久,梅近水就走了,沒有和人解釋緣由,解釋了也不會被理解,因為她去了幽螢異族,在那邊重新建立了勢力,一直延續至今。
對于三元老來說,這是難以理解的背叛,走了這一步,他們就必須對曾經的至交乃至師長下殺手;但竊丹之戰的慘烈都熬過來了,對曾經的戰友下殺手,談何容易?
梅近水跑得太遠,沒法去清理門戶,三元老能做的,只有清理梅近水存在的痕跡,以免其影響力帶偏了后人,讓時間沖淡此事的印象。
但三元老沒想到,梅近水竟然還敢回來。
回來就意味著兵戎相見,他們要是放過了梅近水,正道秩序就崩了,九宗乃至九州仙家畫下的那條不容踐踏的界限,就成了一句空談。
江成劍說很為難,確實是不想遇上這種事兒,但在玉瑤洲坐鎮這么多年,為了一州之地的太平,再難也得出手,不然其他尊主劍皇效仿怎么辦?
面對江成劍的詢問,白衣如雪的女子,只是微笑道:
“離家久了,想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