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細密雨滴灑在窗外的飛檐上,檐角掛著的銀鈴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空靈悅耳的輕響。
一襲云白長裙的吳清婉,在窗后側靠,右臂搭在窗臺上,因為沉甸甸的衣襟太飽滿,壓著微微變了形狀。
初夏煙雨很美,吳清婉此時卻無心欣賞,秋水般溫潤的雙眸,望向了雨幕后遙遠的西方,五味雜陳。
從神火洞天出來,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天,吳清婉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年關時闔家美滿的氣氛里。
本來以為要一起前往華鈞洲,吳清婉心在左凌泉那里,對往后的萬里奔波并沒有什么感覺。
誰曾想到,不過一轉眼的時間,就和凌泉分開了,而且目前來看,以后都是聚少離多的情況。
吳清婉早已適應了妻子的身份,回過味來后,心頭逐漸浮現出思念、擔憂、不舍……,這種情緒弄得人度日如年,想凝神閉關都靜不下心。
其實這樣也怨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臉皮不夠厚。
幾個人前后從神火洞天出來后,靈燁準備按照計劃去海外,事前和上官老祖報備了一聲。
結果老祖覺得靈燁道行太高,一起走凌泉沒有命懸一線的緊迫感,靈燁也貪戀男色無心修行,所以讓兩人分頭行動,給靈燁另行安排了差事——去拜訪鐵簇府的幾家友宗,順便到八臂玄門給老祖的領路人‘上官天霸’燒點紙錢。
游歷路線和凌泉去絕劍崖的路徑相差不大,但交匯之地不多,此舉的意思,自然是讓兩人都學著獨當一面,都快玉階老祖了,以后還得扛起九宗的擔子,光逍遙自在不去管宗門事務可不行。
靈燁知道老祖用意,聽從了這個安排,本想獨自出門。
但姜怡道行不夠高,一直怕拖左凌泉后退,本來姜怡還擔心自己不在靈燁勾引她男人,現在靈燁這狐媚子不跟著了,姜怡自然沒了顧慮,很‘大方’地表示要陪著靈燁,以免靈燁一個人路上孤單。
姜怡不跟著,吳清婉哪好意思自己跟著凌泉出去浪,也怕姜怡一個人斗不過靈燁,就說陪著姜怡,現在可好,后悔都來不及了。
“唉……”
吳清婉在露臺上出神良久后,發出了一聲輕嘆,抬手關上了窗戶。
所處的地方,是畫舫后面的艙室,畫舫飛在天上,正在等下艘跨海渡船抵達時,前往登潮港。
吳清婉從床榻上下來,拉開了艙室的滑門,來到了外面的房間。
因為要出遠門,房間重新裝修了下,請高人添加了些陣法,具象在眼前就是畫舫里多了些擺件、花紋,看起來比以前緊湊了些。
書桌的位置沒變,上官靈燁身著華美裙裝,和往日一樣坐在椅子上;大燕緝妖司的差事已經轉交給了司徒震撼,如今清閑多了,腿上放著碧眼白貓,在看兩個小人摔跤的閑書,手腕上的鐲子很醒目。
美人榻旁的茶幾上,放著厚厚幾疊書籍,全是華鈞洲各地的歷史典故、宗門信息。紅裙如火的姜怡和冷竹席地而坐,認真查看。
“公主,千秋樂府聽起來和風月場合似的,也是仙家門派?”
“我怎么知道,問靈燁。”
“千秋樂府善音律,路數和謝秋桃祖上的玄武臺差不多,里面仙子如云,在華鈞洲名氣很大。”
“左凌泉不會往哪里走吧?”
“讓他繞開了,不然指不定就在外面當了上門女婿……”
……
吳清婉在美人榻上就座,看著三個姑娘閑聊,暗暗嘆了口氣——以前待在畫舫上,還沒覺得什么,但回家過了次熱熱鬧鬧的年后,再瞧見這樣的畫面,總覺得心里空落落……
姜怡手持金筆,在輿圖上圈圈點點,發現吳清婉稍顯落寞,詢問道:
“小姨,你怎了啦?”
吳清婉不好意思說自己想男人,略微琢磨,柔聲道:
“想娘親呢,這次出去不知道多久,娘親在家里盼著,見我們遲遲不回,恐怕要念叨我們不孝順了。”
姜怡自然懷念在家里當大兒媳的風光時刻,點頭道:
“出關后該回去一趟的,感覺走得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