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在小笠那如夢境般錯亂模糊的少時回憶里,三姐抱著她上課的那一幕仍然格外的清晰。
點開微信里熟悉的頭像,看著一片空白的聊天框,小笠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多年來,她們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聯系,即使是兒時最為親近,相互依賴相互取暖的兩個人,如今也是越行越遠了。
“二丫,快給我遞個盤子,”
男朋友的呼喚聲將她從回憶里剝離出來,小笠應聲放下手機,穿著拖鞋走到陽臺上將洗干凈的盤子遞給他。
“明明這么近,自己不可以拿嗎?”
小笠故作生氣的嗔怪道。
“嘿嘿,這不是想讓你幫幫我嘛。”
富貴欠欠的笑著,從鍋里撈出一塊回鍋肉仔細的吹了吹,然后用手接在下方防止肉汁滴到她衣服上。
“來,嘗嘗這個,小心燙。”
“哪有那么矯情,”
小笠面上嫌棄,但面對遞到嘴邊的肉,還是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了進去。
“怎么樣?”
見富貴滿眼寵溺的看著她,小笠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好吃。”
聽到這話,富貴卻有些不高興了,“敷衍,你每次都是這樣說的。”
“本來就好吃嘛,”
小笠撒著嬌從背后緊緊的抱住他,富貴無奈的笑道,“怎么啦,黏答答的像只小貓一樣。”
“找工作真的好難啊。”
將臉貼在他微微拱起的脊背上,小笠聲音明顯低落下去。
“不著急,這才多久,就算你沒有工作,哥哥也養得起你。”
富貴安撫似的轉身揉了揉她的頭,
“你那幾個錢,怎么養我啊,”
“喲,哥哥可沒虧待過你啊,雖然只有幾個錢,但能養活你就足夠了。”
富貴繼續沒心沒肺的笑著,鏡片下的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小笠沒有接話,沉默了片刻后,她突然不明不白的來了一句,“你知道嗎,在我18歲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告訴我說,從法律上來說,他已經沒有義務再繼續養我了。”
富貴漸漸收斂了笑容,溫聲道,“怎么突然說這個?”
“沒什么,”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小笠含糊著埋頭扒了兩口飯,“我只是覺得,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應該有自己獨立生活的勇氣和能力,”
“至少,如果有一天連你也離開我了,我也不至于過的太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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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母的左手小拇指少了半截。
這是小笠在二伯母為她們三分果凍時發現的。
二伯母的手敦厚圓潤,偏偏那短了半截的指頭上卻光禿禿的,沒有骨肉,沒有指甲,只有如蚯蚓般扭曲的瘢痕。
后來小笠悄悄的問了奶奶才知道,原來在二伯母和二伯剛結婚時,二伯母總是喜歡出去打牌,飯不煮,農活也不干,麻將一打就是一整天,二伯打罵過她很多次,卻還是沒有用。
后來在一天晚上,二伯母又出去打了一整天的麻將,回家時,二伯沒有點燈,正坐在黑漆漆的廚房里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