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多架大型挖掘機正隆隆地在潑灑著濃濃污血的戰場上清理著堆積如山的尸骨,好似正在碎骨頭和血肉鋪成的大地上移動。
不是真正的親身經歷者,恐怕很難有人相信阿多曾經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怎樣的戰爭。
在過去的近四周時間里,原始蟲群對塔沙發起了全面進攻。那個時候,凡是用眼睛能夠看得到的天空都鋪滿了振動雙翼的原始異蟲,所聽到的都是震耳欲聾的可怕怒吼聲,所觸碰的都是死亡與鮮血。
極目所及的地方都是人類和異蟲的尸體,原始異蟲帶毒的、濃稠的血污染了水源,讓塔沙的海洋一度變為泛黑的深紅色。
塔沙的空氣中,原始異蟲的含量甚至比氧氣的含量還要高得多。
守軍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傷亡,在最艱難的時刻,和風灣的陣地幾乎完全淪陷,幸存的帝國戰士們被困在各個孤立的要塞和碉堡集群中抵抗著,直到打光最后的彈藥或是引爆核裝置與敵人同歸于盡。
阿多和他的戰友曾一次次深陷絕望和失敗的泥潭,全靠機械性的戰斗才闖過尸山血海堅持了下來。正如阿克圖爾斯親王所說:你們將成為死亡代言人,渴望一戰。槍只是工具,鐵石心腸才是武器。
在這場規模浩大的全面戰爭中,個人的才智和意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阿多和他的朋友最終能活下來,靠的還是足夠好的好運氣。
最后,好在普萊爾將軍奉皇帝之命拍馬趕到,解了塔沙之圍。
而現在,原始異蟲終于撤離了塔沙,盡管這顆過去還風景如畫的星球早已滿目瘡痍,但她終究是得救了。原始蟲群,它們走了,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有創傷和苦難。
可作為一名普通的士兵,阿多并不知道為什么原始異蟲拼了命地想要拿下塔沙,突然之間又興致缺缺地離開。就像,阿多弄不清楚它們為什么要來一樣。
“邁爾尼科夫,阿多·邁爾尼科夫。”排長謝菲爾德中尉從另一邊的地堡中走出來,這個大鼻子扁眼睛的男人不得不低頭才能走出低矮的地堡出口。
由于地堡中必須設置大量的通訊設備、后勤保障設備和彈藥庫,留給帝國陸戰隊員們的空間也就小得多,以至于里面一個班的士兵甚至分不到半張凳子。
“中尉。”阿多立即向謝菲爾德走去:“什么事情?”
“你升官了。”謝菲爾德對阿多招了招手:“現在你是你們班的下士班長了,隨任命到的還有一枚金星徽章。”
阿多點了點頭,對這并不感到以外,因為他是他們班最后還活著的兩個人之一。在一些減員特別嚴重的部隊,有人甚至在戰時一路被破格提拔為上尉,而他以上的所有的軍官,包括排長、連長和營長都死了。
這就是前線,皇帝也只能從尸山血海中遴選他優秀的指揮官。
雖然自奧古斯都·蒙斯克大帝在克哈登基以來,帝國軍隊的體制和軍備已經得到了全面的優化,越來越多的新式動力裝甲、機甲和坦克也準備全軍,但原始異蟲終究是無比可怕的敵人。
原始異蟲這個種族在它們的故鄉澤魯斯無休無止地內耗了無數年,整個種族也都是為了殺戮而無限進化的。要是舊聯邦時代的軍隊碰上它們,根本就沒有多少勝算。
而阿多的師還算活下來了不少人,有的兄弟部隊到最后都湊不出一個指揮部的人數。
“命令到了,我們師馬上就要調回后方休整。運輸船半個小時以后就到,他們向來都很準時,而且那幫開飛船的一直都不怎么喜歡等人。”謝菲爾德中尉接著說:
“在那之后,會有新抵達的部隊接替我們。”
說的是休整,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保留編制等待重新建軍,因為駐守在塔沙的兩個師加上后來增援的二十多個師損失非常慘重。在這場戰役的大部分階段,塔沙都是最主要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