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下,泰倫帝國出動了龐大的艦隊來對付納魯德一個,甚至還不遺余力地叫來了他們的星靈盟友,實在是讓他感到“受寵若驚”。
諷刺的是,就算納魯德真正所侍奉的是他唯一的主人埃蒙,但他確信自己在這些年里為泰倫帝國所做出的貢獻要遠遠超過奧古斯都將要對自己所指控的那些罪行,而那位皇帝對此必然也心知肚明。如果一切都是他早有預謀的,那才叫人心驚膽戰。
他這條變色龍!
這時候,一艘戈爾貢戰列巡航艦駛近了,她那標志性的紡錘形艦艏探入世界艦艦橋下方的能量護盾帷幕,鋒利的鋼鐵撞角咄咄逼人,像是緊握的鐵灰色拳頭。多架鐵鴉從戰艦的陰影中駛出,冰藍色的巨大機翼好像是削薄的冰塊。
納魯德看到那艘戰艦的船塢打開了,飛出幾百個閃爍的光點,仿佛夏日里成群的小蟲。不計其數的登艦艇上擠滿了全副武裝的帝國士兵,另外的船只上則搭載著載具與機甲,堆放著彈藥。
順著那艘戈爾貢的左右看去,一百多艘戰列巡航艦排成幾排幾列,每一艘戰艦都在釋放登陸船只,加起來何止成千上萬。有一些戰艦正在開火,像是憤怒的巨龍那樣噴吐著可怕的火舌,但納魯德不知道他們正在對誰開火,因為他腳下的這艘世界艦實際上并不能阻止敵人登艦。
要是納魯德現在就能夠啟用世界艦的主武器系統,虛空炮(voidon)和經過加速的高能粒子球現在就能讓這艘可悲的戰艦立即化為飛灰。
薩爾那加必須使用化身才能進入現實世界,也必須接受宇宙法則的桎梏。即使是薩爾那加的飛船也須由人駕駛,納魯德也不能越過他們命令世界艦向奧古斯特格勒開火,至少現在做不到。
事情變化的太突然,如果早知道這樣,他本該牢牢地把這艘戰艦控制在手里,或是開放人工智能監測系統的權限,讓世界艦能夠向一頭發瘋的公牛那樣自主開火。
不僅如此,他沒來得及在世界艦中安插混合體,也沒辦法讓薩爾那加世界艦對自身開火,這不在最初設計的考量范圍之內。
如此種種都對納魯德不利,但要是早知有此一劫,他根本就不會冒這個險來克哈。只是現在說什么都太遲了,他已經是甕中之鱉。
薩爾那加世界艦形如一桿套著臂鎧的騎槍,前身是一艘被遺棄的太空廢船。納魯德像是修復一件珍貴的文物那樣將世界艦的主體部分自厚厚的隕石覆蓋物中剝離,使之露出鮮綠色的艦體,再使用復合材料修補損毀的部分,重新一層層地構建甲板,鋪設隔室擋板其難度不亞于在帕特農神廟僅存的廊柱間重建昔日恢宏的廟宇。
如今世界艦的主體都集中于圓錐形的艦艏和艦艉處,由相比之下更為修長的柱體艦舯部分相連,看上去就好像是通往玻璃生態園的觀景游廊。但即使是這樣,船身的部分也異乎尋常的龐大、壯觀,曲線優美,每一層甲板都放得下一百艘帝國戰列巡洋艦。
薩爾那加對美學的通透理解和納魯德對此的執著讓他這艘世界艦打造成得優雅、美觀與震撼人心,在燦爛的恒星光線之下熠熠閃光。
也難怪納魯德篤定奧古斯都在見到這艘世界艦以后會欣喜若狂。事實上,奧古斯都的確很開心,但必須在解決她的創作者以后才會放心使用,正如那些下令活埋為自己修建陵寢的工匠的帝王一樣。
這納魯德就沒想到了。
納魯德此刻正在艦艏指揮甲板之上的艦橋中,從這里能夠向外俯瞰戰場,向內也能一覽艦橋下方寬闊的艦艏甲板和戰斗甲板。
向后看去,一支由大型機甲和重型步兵組成的攻擊部隊出現在了下方的甲板中,他們紅黑配色的動力裝甲在世界艦鮮活的綠色光影中顯得尤為醒目。這些士兵推進的速度很快,但看得出他們依然非常謹慎,就好像是世界艦的各個角落里還隱藏著面目可憎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