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小許,你們一起回來了啊。”梅姨說。
“梅姨,我媽在家不?”郁盼望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夫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等你。”梅姨道。
郁盼望向老許投去一個憂慮的眼神,難道李老師的電話是兩開花?
父親向她作了一個“別慌”的手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郁盼望和老許快步走到了會客廳,一個相貌與郁盼望九分相似的女子坐在沙發上,手里捏動著一串玫瑰經念珠,兩眼出神。
若不是腦后一絲不亂的發髻和一身莊重的黑色長裙長襪暴露了年齡,很容易被誤認為是郁盼望的姐姐。
見這對父女一起進來,這女子便起身相迎。
“一起回來了,快吃飯吧。”
“媽,梅姨說你有事兒跟我說?”郁盼望確認道。
“也沒什么太重要的事兒。”郁母笑盈盈的:“你說的那個范熙,初試成績不錯,我準備找機會見見。”
郁盼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真是有毒,我今年才15歲,這么著急給人當童養媳去嗎?早知道我上次就不找唐小潔玩去了。”
“胡說,什么童養媳,是我郁家招胥。”郁母糾正道。
“爸,你說話呀!”郁盼望向老許投去求救的目光。
“小羊……”老許溫柔地呼喚著妻子的小名,卻被妻子不怒自威的一瞥打斷。
老許輕輕哆嗦了一下,轉向了寶貝女兒:“你媽身體不好,結婚又晚,就你一個心肝寶貝,為人子女,你要聽話。”
???你這個叛徒,猶大!
“我當初拖到三十幾歲才結婚,實在不想讓你重蹈覆轍啊。”郁母輕輕嘆道。
“不是,30歲結婚怎么了,”郁盼望捏緊小拳頭:“你就這么天天活在中世紀,再逼我,我可出家當修女去了啊。”
郁母笑得越發燦爛,盼望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ちょっと待って……”郁盼望說。
“太好了,女兒,你終于感受到圣召了嗎?”郁母轉向了老許:“老公,現在就去給吳主教打電話,不,把我那本海外通訊錄拿過來。你想去SSPX還是FSSP?ICRSS的話有點難度,但還是可以托關系打聽一下。對了,我記得你喜歡多明我會吧,還是加爾默羅會……?”
“不不不不不。”郁盼望搖晃著自己的兩只小手:“我覺得圣召這種東西還是要慎重分辨啊,我們家就我一個女兒,還需要傳宗接代,接管家里的生意呢是不是……”
“沒關系。”郁母搖搖頭,故作一本正經:“我也就四十多,努努力,和你爸還能再要一個。就算要不了,這家業也未必需要人來繼承,百年過后,都捐給教會也就是了。”
“沒事兒,媽,你就去見那個胖子吧。”郁盼望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吃飯了吃飯了吃飯了,餓死了,梅姨……”
一家三口與管家、菲傭一起用了晚餐,老許出門到小花園抽支煙,女兒卻又鬼鬼祟祟地跟了上來。
小花園素雅幽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梅花香。
“冬梅傲雪,香韻苦寒。”老許輕嗅起一束花枝:“可是,花葉永不相見,也是臘梅的宿命。爸爸媽媽希望你能和家人一起過得快快樂樂,不要去做這凌霜斗雪的梅花。”
“那,爸爸。”郁盼望雙手抓著父親腰上的衣服:“你跟我說實話,你干嘛來郁家當贅婿?你快樂嗎?”
“胡說八道,什么贅婿!”老許嗔道:“你爸這叫上門女婿!”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開心嗎?”
“開心啊,我很開心。”老許愣了一下,隨后淡淡地笑了起來:“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媽了,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好不開心的?”
“Emmmmmmmmmmm……也是啦。”郁盼望托著下巴:“可我總覺得,招胥不太好,男人是要做頭的。”
“我就是你媽的頭。”老許伸手輕撫女兒的額頭:“這話怎么說起來怪怪的。”
“你就吹吧,這話你敢當著她的面說?腳指頭吧。”郁盼望揶揄道。
“有何不敢。家里的事,大事我做主,小事她做主。”老許拍著胸脯道。
“噗,老梗就別講了吧。”郁盼望笑道:“你當年,也是我媽的舔狗吧?”
“一派胡言!”老許瞇起眼睛:“忽然覺得,孩子逃學這種事情,瞞著做母親的,有點不對呢……”
“爸,我錯了。”郁盼望立正敬禮:“我要去寫作業了。”
“哼,逃學都逃了,誰給你留的作業。”老許看著女兒小鹿般消失在花枝之間,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