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閱著周嵩手里從基建處拿來的冊子,右腿擱在左腿上,一只單鞋掛在她的腳尖,一顛一顛的。
這兩個備選方案,一個年付租金月付電費全是均攤,一個宿舍4個人加起來,一年的錢都能把這臺空調買下來了。
另一個更離譜,掃碼付費使用,一小時5塊錢?你怎么不去搶呢?
“貴是貴點,但是用不用,不還是在自己嗎?又不是強制的。”周嵩愁眉苦臉。
“哪那么簡單啊,”何思蓉說:“一個宿舍4個人,你說用,我說不用,你說冷,我說熱,一起買杯奶茶還這呀那呀的呢,這一說就幾百上千的,有的吵呢。”
“嘿,”老毒物搭腔了:“最后基本就是,愿意出錢的裹挾著中間派,逼著反對的掏錢就范。發動群眾斗群眾,這祖傳的手藝就沒放下過。”
“所以反對的人這次就先發制人了?”周嵩問。
“我奇怪的不是為什么有人反對,而是反對的人為什么能形成反、對、派。
“這年頭,沒錢的人就沒社交,沒社交就沒朋友,尚無朋者,遑論結黨啊?”老毒物發表了一番自己的“高論“,但是手底下并沒有停。
“有了!”刪掉的帖子撈出來了:“乖乖,難怪刪得快,周嵩你看,這是把這兩個方案偷到手,直接貼上去了,難怪響應者這么多,原來是有內鬼啊。”
“這貼上去就這么有效嗎?”周嵩問。
“當然啦。”何思蓉的單鞋啪一聲落在地上,她很無聊地伸出穿著膚色絲襪的小腳在老毒物的小腿上劃了兩下。
“干什么玩意兒,有人呢。”老毒物一個哆嗦,小聲道。
“嵩哥又不是外人。”何思蓉撇了撇嘴,彎下腰,把襪邊向上提了提:“沒有這個帖子,反對的人,反對的是三伏天開空調乘涼,這怎么可能有人支持。但是這個方案放在這,反對那就是與學校的陰謀攤派作斗爭,性質都變了。”
“沒錯,”老毒物接話說道:“而且這帖子里沒有提到方案中,只計劃在幾個宿舍樓先行安裝試點,也沒有提到方案里的用電補貼,只說攤派收費不合理。
“想通過披露信息引導輿論,不一定需要說謊,很多時候真話說一半效果更好,也就你看不出來這套路坑人。”
“哎,要是方案不這么坑爹,應該就不會有這事了。這些家伙少貪點就不行嗎?”周嵩說著,突然電話響了。
“喂,寶寶。”
“……”
“上午核磁做了?那個環不礙事是吧?”
“……”
“那就好,安心等結果吧。”
“……”
“哎呀,下午的課說要點名,你知道我以前缺課多,別因為這掛科了。”
“……”
“哎呀,別發火呀,你找下小蓉嘛,她們下午好像沒課了。”周嵩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何思蓉和老毒物比比劃劃。
“……”
“好,行,下了課我馬上過去,給你們帶好吃的。”
“我說你下午有什么課啊?點了名你再走也行啊?你陪陪苓兒不行啊?”周嵩一放下電話,何思蓉立刻不滿地抱怨。
“就是啊,你媽的,你老征用我女朋友陪你女朋友算怎么個回事啊?”老毒物也在添油加醋。
“別鬧了,老毒物,咱們得趕緊找這個發帖的人,看看能不能挽回影響,讓項目重新上馬。”周嵩一臉疲憊。
“弄不成,不就弄不成了?我看你是魔怔了!”說話間,何思蓉電話響了,她連忙給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起了電話。
“喂,主子啊?”
“……”
“呃.......”
“……”
“嗨,你們家狗子不是在認真上課嗎,你看你想出國,一直督著他上進,他真上進了,你又嫌他不陪你。”
“……”
“好啦,知道你委屈,我一會就去陪你,給你帶奶茶,乖啊。”
何思蓉放下電話,回頭看著周嵩,把鞋穿好,幽幽地說:“狗子啊,你最好能證明,我做這些是值得的。”
“不是等會,”周嵩舉起右手:“這節奏不對啊,你怎么也開始喊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