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莫忘歸一時想不出有什么能勸小孩回心轉意的話,就只能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那你等下會回來的吧?”
“會會會。”
急著把她打發走的張繁弱隨口應和著,等到把她推出門,小紅已經在床上躺好了,身上蓋著被子就露出半張臉,看著他害怕的問道:“繁弱,你又要給我們講故事了嗎?”
“……”
這句話又揭露了張繁弱以前的黑歷史之一,還在福利院的時候,因為所有小孩都睡在一個大房間,晚上總有精神的睡不著的,上躥下跳很影響人的睡眠。
那時候張繁弱就想出了一個好招。
每當有小孩不老實睡覺的時候,他就用低沉陰冷的嗓音,在漆黑的宿舍里講著一些他瞎編亂造的鬼故事,故事的主角都是一些淘氣搗蛋晚上不愛睡覺的小孩子,每次故事講完,宿舍里都再沒有一點聲音,所有小孩都老實蜷縮在絕對安全的被子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引起妖怪的注意。
小紅也曾是受害者之一。
“放心吧,這次不講故事。”
張繁弱也沒上去,就在底下找了個椅子,又伸手將屋里燈光調到最溫和的模式,想了半天,見到小紅瞇著眼睛都要犯困了才開口問道:“你今天玩得很累嗎?”
小紅強撐著精神點了點頭。
“我們今天早上就出來了,在超市(商城)逛了好久,中午叔叔帶我吃了飯,下午我們去了游樂園,我玩了旋轉木馬、碰碰車、還看了很短的電影……”
對于生活規律而又乏味的小紅而言,今天無疑是新奇的一天,真正見識到了世界精彩的一面,注定很難忘卻。
但說著說著,小紅的興致迅速低落,到后面又無精打采的補了一句:“不過后來我看到有很多大人帶著小孩來的,我多看了幾眼,叔叔就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什么,他好像不相信,之后就沒怎么說話了……”
“……”
張繁弱在這一刻同樣有點失語。
他認真想了片刻,思考對于小紅這樣的孩子而言,和自己替他們安排的人生而言,在小時候擁有一個自己的家庭到底哪個更好。
“小紅姐。”
他決定在這一刻把問題問清楚,以免給將來留下遺憾:“要是你能像我一樣找到家人,你會不會離開大花臉他們?”
“……”
這個問題瞬間擊穿了小紅的大腦。
原本失落的臉上滿是迷茫,一邊是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朋友、院長在她剛剛懂事的時候就陪在身邊,另一邊是她從未體驗過的,但僅聽名字就給人一種很安心感覺的……家人?
小紅給不了決斷。
但有些問題,在猶豫的那一刻,心底其實已經變相給出了答案。
張繁弱有點惆悵,
但又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坦白的說,因為前世的‘教訓’,這一世有了機會與能力以后,他一直想為院里的孩子安排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莫家有錢。
而且他長大以后會變得更有錢,他完全可以代替家庭給予他們的支持,讓他們安穩走上求醫、求學路,吃穿用度不弱于人,但他太過忽略一個家庭能給孩子帶來的影響了。
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能碰到莫忘歸和秦晚臺在他眼中,是極為幸運以及極小概率的事兒,但他也不能光拿前世經歷當樣本活活套在所有孩子的身上,人總要有個選擇的機會,哪怕擁有這個選擇機會的他們還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