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后半夜，借著商會的渠道混入城中的穆一行人來到塔隆城的下城區貧民窟，和商會領隊還有城中的幫派人員匯合。
穆原以為他們這一路上費盡如此周折，運進城的一定是什么特別昂貴或者特別危險的走私品，結果沒想到到了城中開箱一看才知道，原來也就只是些尋常的茶葉、香料和制作高級精靈口糧的樹果而已。
穆出于好奇問了一句，“你們這些貨不是挺正常的，至于這么大費周章的這樣偷運嗎？”
商會領隊呵呵一笑。
“你們一看就是不知道這一帶的情況。這些貨正常歸正常，可你知道如果走正規途徑運進城，這一路要交多少稅嗎？入境稅、關卡稅、城門稅、貿易稅，等所有稅交完，你這一趟差不多也就白忙活了。”
穆皺了皺眉頭，“這些稅都是王國抽的？”
“害，當然不是。”領隊一翻白眼，“只有入境稅是交給王國的，其他啊，全是柏詩曼家族的那些狗東西私自征收的。”
穆這才恍然。
怪不得他們商會會跟柏詩曼家族有矛盾。
這哪是商業競爭上的矛盾，這分明是斷人財路的死仇啊！
偏偏明面上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封地貴族在自己的領地上就是有自主征稅的權利，這是分封制度的核心，不爽不要玩。
聽到這兒穆忽然想到西布爾先前曾探聽到的一個消息。
于是他輕笑了一聲，“這么說來，柏詩曼家族近些年在河灘平原一帶的聲望和掌握力越來越差，其中少不了有你們的一份功勞吧？”
商會領隊立刻警覺，皮笑肉不笑的反駁道：“哦，我的朋友，這事無憑無據，可不能亂說啊，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哪敢干涉貴族老爺們的領地治理。”
“呵呵。”
穆唯有回以一段笑聲來附和。
心中暗道我信你個鬼。
先前他們在黑市上只是稍微打聽一下柏詩曼家族的信息，這家商會立馬就過來釋放善意，之后一聽他們跟柏詩曼家族有恩怨立刻提出給予援助，先談錢、談不攏被白嫖了也可以繼續談合作，就這態勢，要說他們私下里沒在這一帶領地里做過什么，穆一萬個不信。
而往大了說，眼前的這一幕，正可以看錯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縮影——
幾十年前，要說一家商會敢挑釁一個傳承百年、擁有封地的伯爵世家，人們恐怕都只會當做是吟游詩人胡編的段子，嗤笑一聲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能胡說。
然而僅僅幾十年過去，隨著大航海時代帶來的貿易紅利被這些大商會們不斷吃進，資本的力量迅速膨脹，以至于到今天，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敢于在暗中向這片舊大路曾經的統治者：封地舊貴族們露出自己的獠牙！
穆相信他們絕不是商會贊助的第一批向柏詩曼家族尋仇的勢力。
如今柏詩曼家族會如此喪心病狂的設卡收稅，要么是家族財政出了問題、要么就是他們對領地的實際掌控力已經下降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程度，正常的稅收標準，錢根本收不上來。
而無論這背后究竟是哪一種原因，穆相信現在跟自己合作的這家商會一定都脫不開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