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發、任婷婷跪地慟哭,大喊了幾聲,起身問道:“九叔,這個穴還能用嗎?”
九叔道:“蜻蜓點水一點再點,肯定不會點在同一個位置上,我建議馬上火化。”
任發堅持起棺遷葬,一是遵孝道,二是為利,請九叔幫忙也是看中他的本事,火化不符任發的心意,為難道:“九叔,先父生前最怕火了,除了火化,其他怎樣都行,你再想想辦法吧。”
九叔見勸他不動,只得道:“這樣吧,先將棺材送到義莊去,我明天進山找個風水寶地,再把任老太爺下葬。”
任發大喜,拱手道:“多謝九叔,就按你說的辦。婷婷,我們回去吧。阿威,你讓人把棺材送去義莊。”
阿威喊道:“你們聽到沒有,動起來,把棺材送去義莊,快,快點!”
目送任家一行離去,九叔對秋生、文才叮囑道:“你們兩個在墓前點個梅花香陣,燒成什么樣回來告訴我。每個墳前都要點啊!”
“是,師父。”
九叔走后,秋生、文才依言而行,在墳前點香。
附近墳塋眾多,墳包成堆,枯草迎風,荒涼凄冷,秋生順著敬香,忽然看到一座女人的墓,墓碑上寫著墓主的名字、生卒年月,還貼著墓主的黑白遺像,迫于年代,遺像拍得很差勁,僅從面部輪廓能看出是個秀美女子。
“哇噻,二十歲就死了,真是可憐。”秋生嘆了一聲,“給你上柱香吧。”
“謝謝!”
身后忽地傳來一個輕柔女聲,秋生猛地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看向墓碑。
“謝謝你!”
“不用謝他!”
又是一個女聲突兀響起,比起剛才的輕柔,這個聲音清冷威嚴,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驚得秋生肌發皆栗,渾身直冒寒氣,撒腿就跑,和神情驚惶跑來的文才撞在一起。
“兩短一長!”
義莊停尸房里,九叔拿著殘香說道:“偏偏燒成這個樣子。”
“師父,這香有問題?”
九叔回道:“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喪。”
秋生、文才鐘意任婷婷,都很為心上人擔心,又發現任老太爺的尸身發福腫脹,手指生出數寸長的黑甲,已有尸變的跡象。九叔暗暗心驚,吩咐兩個徒弟找來公雞,紙筆墨刀劍,施術做法,以墨斗彈棺,封鎮僵尸。
二人只顧著嬉鬧,忘了在棺底彈上墨斗,九叔一時疏忽,也沒有仔細檢查。秋生整蠱文才,用掃把棍子打了九叔的頭,急著脫身,大晚上回家,壓根沒想起白天見鬼的事情。
夜深了,九叔、文才都已睡下,義莊周圍靜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停尸房較為封閉,月光照進來的不多,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
忽地響起一個輕聲,一朵蓮花般的鬼火從地下升起,亭亭凈植,聚而不散,映得停尸房一片碧色,格外幽森詭異。下一刻,火蓮托著棺材往停尸房外飄去。
剛至門口,千百根黑色頭發從墻縫、門縫、窗縫之間鉆進來,蠶繭一般包住鬼火,兩者接觸,宛如冰雪投入烘爐,噗噗消融,黑煙狂冒。
“你找死!”
嬌叱聲飽含憤怒,鬼火猛地爆散成千百團拳頭大的綠火,燒穿木板墻,對著頭發延伸而來的方向攢射而去,疾如箭矢。
失去鬼火的支托,棺材從空中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任老太爺滾到一邊,豁然睜開眼睛,還未有什么動作,一道白影疾飛而至,甩出兩條白綾卷起任老太爺,轉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