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彎了彎嘴角,“果然是有頭有臉的家生奴才了,一個個都當著肥差。便是對我這個正經的主子,也沒見著那些丫頭如此尊敬著了。邵家的把女兒送來哪里是來當差的,是來做姑娘享福的了。”
晴云生的一副清秀的好相貌,打扮清簡,行為更是束手束腳的,哪里像是一等丫頭。
聞言,只是把頭底的幾乎要埋進胸口了。
繁漪和顏悅色的笑了笑,忽又轉了話題道:“有責難你們做丫頭的一個個躲的倒也快。惹出了是非又不是你們吃教訓,有什么可怕的。或者你去告訴夫人,我便是不想請安了。”
晴云“撲”的就跪下了,“姑娘這是怪罪奴婢不能護著您了呀!可是……”
繁漪打斷了她的話:“怪罪你們?有什么可怪罪的。”淡淡一笑,“不過晴云,晴天有厲害的老子娘便也罷了。你和那些沒靠山奴婢,若有一日從我這里出去了,以為自己還能入了哪位主子的眼呢?”
晴云似乎不明,微微抬首看了她一眼。
繁漪緩緩抬手,看著嬌嫩纖細卻略顯了蒼白的雙手:“一個不能護住的奴婢,原不過就是廢物。在我這里還能當個大丫鬟,領著十兩銀子一年的薪俸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我這主子也算大方仁慈的了,還能時不時的貼補你們一些。”
輕輕彈了彈指甲:“出了桐疏閣,你們這些人,也就是做個粗使丫鬟的命了。”
晴云心頭突了一下。
從前瞧著她被二姑娘她們欺負也只是逆來順受,夫人又暗暗的包庇著二姑娘她們,便想著何必護著她,到時候不小心還會得罪了主母,打板子都是小的。
可如今被她這么一說,便是如被雷擊的頭皮發麻。
是啊,一個不會護主的奴婢,出了這個桐疏閣的門又有誰會重用?
怕是這會子,整個府邸的人都曉得四姑娘身邊的奴婢都是無用的廢物,來日桐疏閣倒了,她這樣沒有依仗的奴婢,怕是只能去做了低等的粗使女使了吧!
她們出去被嘲笑,或許不僅僅是因為主子在府里被夫人打壓,更是因為她們自己無能!
不安的扭了兩下,脖頸里滲出了一層薄汗,貼著暗云錦料子的針腳有些刺刺的。
其實想想,在這個主子手下當差當真也是運氣了,便是不能護著她,平日里也不曾虧了她們。隔三差五還會補貼個幾兩銀子給她們。
晴云怯怯的偷瞄了繁漪一眼,柔和的光線落在她惺忪而秀麗的面上,無端端生出幾分篤定的沉穩。
不過病了數日,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二姑娘她們來搗亂搶東西,她也不過淡淡的看著,有時候連看都不看,只管自己在小書房里看書。
心中擂鼓,晴云腦子里閃過無數種思量,想著是不是該挺一挺背脊,做一個護住的奴才。可是心頭太多的害怕,又叫她半晌都時候不出一句表忠心的話來。
繁漪瞧著她一變再變的臉色,不過是輕輕一笑。
畏畏縮縮慣了,想要再如花一般盛放,便是十分困難了。
不過沒關系,刺激不起來大不了就找了機會趕出去,想再在她這里混吃混喝的白領了銀子,她也是容不下的!
修長的指微微一挑,幔帳便又合上了,繁漪打了哈欠:“好好想想。若是想換個得寵的主子,今日我便放了你出去。你也大可看看到底哪個院子肯要你了。”
外頭等不到晴云伺候了繁漪出去,晴天不耐煩的推門進來,用力太大,把門撞得反彈了起來,大聲道:“摸摸索索的做什么,耽誤了去夫人那里請安誰去吃那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