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一笑,輕妍幽幽:“定了來年六月初八,待五月姐姐及笄便行禮完婚。”
于是話題又圍繞了各家姑娘的親事開始閑聊八卦。
天色已經全黑,外頭廊下的紙燈籠在風雪中漱漱搖曳,蘊漾了昏黃的光影,落在人的眼底生出一股無奈的惆悵和不安。沁涼的風徐徐灌入,拂動姑娘們鬢邊的流蘇,是一陣半夜雨霖鈴的空茫。
回了屋子,慕靜漪憤憤不已可又不想在柳家人面前再丟了氣度和臉面,便是硬生生的忍著,脫了衣裳便先鉆進了床內測,咬著牙要笑不笑道:“我晚上是要喝水的,妹妹可別嫌我吵。”
晴荷忙道:“奴婢就守在倒月門外,姑娘們有什么吩咐喊一聲就行。”
繁漪寬了外袍在外側躺下,想來今夜慕靜漪是不會叫她好睡的,也是猜著姚氏今夜也會有動作,省的半夜若是鬧起來穿著個中衣出去,不成體統也有礙名聲。
慕靜漪躺下后果然沒個消停,一會兒嫌冷的拽她被子,一會兒口渴了要吃水。
繁漪只管躺在床沿的位置由著她們主仆鬧騰去。
可人家哪有那么情意消停的,第三杯水的時候吃個一小口就不吃了,遞出去的時候又“不小心”灑在她的被子上,繁漪也不跟她廢話,起身拿了慕靜漪的衣裳去擦被子。
慕靜漪哪里能忍得下。
繁漪就把整個茶壺里的水往她頭上倒,茶壺隨手往晴荷懷里一丟,拍了拍手又躺了回去,氣定神閑道:“你喊吧,把柳家的人也喊醒了,叫她們都來看看你這德性。二姐姐可想清楚了,張家三公子就在對面的穗菊院住著,鬧大了,我倒是無所謂和你們同歸于盡。”
溫水順著青絲灌進了衣領,濕黏的貼在身上,寺廟的窗欞縫隙微大,冰雪刺骨寒意的風呼呼的鉆進來,并著炭盆的熱度吹到身上沒有幾分暖意,叫人忍不住的打了寒顫。
慕靜漪一身狼狽的死盯著繁漪淡漠的臉,咬牙切齒的想喊不能喊,最后只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你給我等著!”
寺里的被褥很干凈,有淡淡的胰子味,但有些粗糙,繁漪往下拉了拉,撤去被褥刮在皮膚上的模棱感。
闔著眼,眼皮都沒有掀一下:“換好衣裳就安安靜靜的睡,再打擾我,就是炭盆伺候你了。”
慕靜漪揪著被角用盡全力的無聲尖叫。
晴荷對這個不管不顧的四姑娘如今是恐懼不已,趕緊拿了衣裳來,從床尾小心翼翼的上去給里側的慕靜漪更衣。
熄燈前,叫晴云滅了一邊兒的炭火,微冷之下人便也難以入睡了,可不知怎么繁漪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
抬手去撩開幔帳,發現身上無力的很,心口的氣也集聚不起來,腦子里轟了一聲,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