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積月累的痛苦會使人瘋狂,姚氏,也曾溫和美好過。
他說他對姚意濃的喜歡只是初始的好感,安知不是在安慰她?
濕冷的風夾雜著雪急急吹進來,撲在她身上,軟而滑的中衣被浸潤在水汽里,黏黏的貼在身上。
繁漪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絕一切希冀的入侵,可左手卻又那樣不聽使喚:“不要不要……你別說了……”
或許是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也未見過她淚水長流的樣子,琰華有些無措的看著她的痛苦,伸手,生澀的擁了她在懷里。
他本不是話多的人,卻不得不讓自己說的更多一點:“我與她沒有那么深的感情。我們也不會和長輩們一樣落在尷尬的關系里掙扎。繁漪,你知道我的,我不會騙你。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是要度過余生的。我們都盡力試一試,別躲,不努力怎知道結局會怎么樣,是不是?”
絮絮的說著,不叫她掙出懷里,“徐明睿說我太沉悶了,你把那個調皮的小姑娘找回來,那個把叔父書房都炸了的小家伙,教教我,怎么變得活潑一點,好不好?”
他的身體那么溫暖,而她那么冷。
她在冰冷的地方掙扎了那么多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期盼能得到一個安穩的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她從來都只能靠自己。
繁漪停止掙扎的拒絕,額頂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心血涌動的脈脈心跳,沉穩的不帶任何波瀾。
哭的久了,頭痛的都木了:“這樣的你,本該屬于她的。你的人生原本可以走向你希望的方向,全讓我毀了。”
琰華輕柔的按著她頭上的穴位,緩緩道:“從前并不屬于她,現在是你的未婚夫,便是屬于你的。我也不覺得無奈,也沒有絲毫的為難與放不下。”
冬日的夜來的早,夜色如角落里被風吹起的輕紗,快速的遮蔽了天空,沒有燭火的屋子里,唯有臨窗的雪色染出的一抹微淡的光亮映在她蒼白的面上,那樣可憐而無助。
“沒有你,我這時候應該已經是一個沒什么好名聲的人了。年初的時候胡先生從平鶴書院回來了,你讓他幫我瞞著,別說起我在書院的情形。他來看我的時候告訴我了。那時候大伯母還在主持中饋,她從來不喜歡家塾里的公子風頭蓋過她的孩子,你怕她來害我,是不是?”
“沒有名聲的人,又有誰會放在眼里呢?沒有慕繁漪的我,也沒有方向。或許,你我就該并肩走在一處。只是我太笨了,不小心偏移了方向。”
痛的很疲累,繁漪失力的靠在他肩頭,悠長的青絲披散在消瘦的背脊上,垂落在他的胸膛間,她閉著眼回憶著前世,琰華被小廝栽贓,除了幾個要好的公子表示相信他,大多人都是疏遠他的。
府里的人看著他的神色是鄙夷而敷衍的。
這樣背負了難堪名聲的慕含漪,姚意濃是不會靠近的。
可他的心意呢?
或許依然是同樣的心意,只是曉得不會有人回應,因而掩飾的更好,沒人察覺。
后來,姜淇奧給他定下了宗室女。
她看著他們定親、偶爾的相處,他對那位姑娘是溫和的,也很照顧,可是看得出來他看著她的眼神,只是稱職的未婚夫,而沒有綿綿情意。
最后那位姑娘跟著先生跑了,他也不過是淡淡的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已。
那么、或許她可以試一試的,明年六月的婚期,若是她失敗了,徹底的離開,或許對他并沒有影響。
他也不過淡淡的接受了,是不是?
真到那一日,她想辦法,把姚意濃再還給他,可不可以?
如此,也好叫她徹底的死心了。
他的神色溫潤而和澤:“人生還很長,我們慢慢走。”
輕輕撫過她緊皺的眉心,“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改變不了了。能改變的,是我們努力靠近的心意。乖,吃了那么多酒,頭痛了是不是,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