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給皇子講經,新帝登基收攏官員人心給升了侍講,也不過六品而已。瞧瞧內閣的那些閣老,十有八九都是長胡子一把的。
文官的資歷且要慢慢熬著了。
她丈夫將來的前途未必比他差。
輕巧的腳步緩緩走在石子小徑上,紙傘遮蔽了毒辣的日頭,投下一輪暗沉的圓月似的影子。
蘇繡的鞋面光滑如女人衣裳內最嬌嫩的一片肌膚,似吹彈可破,一步跨出,半露在光線下,耀起的光芒恰似一柄鋒利的刀,慢慢的破人心最深處的欲望,對權利與地位、榮耀的最深沉的欲望。
沁月跨出寺院的大門:“慕氏還好相處么?”
藍氏擺了擺手:“也沒什么好不好相處的,她懶怠,尋常也不出院子,跟她說不上什么話。不過是仗著銀子多些,到處收買人心。如今二房跟他們夫婦好的跟什么似的。”
沁月挽著她慢慢走下百余步的拾階,馬車在下頭已經等著了:“我也瞧出來了,云嵐同她十分要好。那也是沒辦法的,她有手段,慕家和楚家都把她當眼烏子。銀錢于她而言只怕多的花不完。”
一絲嫉妒與艷羨自藍氏目中流過,哼了一聲道:“不過也沒用,如今二房交了中饋,內里也沒什么用了。”
沁月仿佛一無所知,驚訝道:“那如今是誰掌了咱們大房的中饋?”
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將侯府的權利點在“大房”二字上,讓人心里莫名癢癢的。
藍氏瞥了瞥嘴角:“三房。”
沁月似愣了愣,腳步微微一頓:“怎么會是榮氏?”
藍氏恨道:“那會子都落在疑影兒里,自然只能讓置身事外的人來接手了。”
沁月默了默,若有所思,旋即道:“也好,他們三房無依無靠,也不敢對誰格外親近。誰也別想拉攏了她們來算計中饋將來的著落。”
微微一嘆,可惜道:“也是元靖時運不濟,走了個沖動的元赫,還以為總算有出頭之日了,哪曉得又冒出個大哥來,否則,他如今便是父親的長子,你來接手庶務也是毋庸置疑的名正言順。何必咱們自己的府邸、自己的產業還得給個外人來做主。”
藍氏越加氣悶了,下臺階兒的步子踩的有些用力:“元靖空有個嫡子的名分,到底是姨娘生的。那慕氏卻是進了祠堂的。姜琰華硬生生壓了咱們一頭,成了嫡長,能有什么辦法。”
旋即看了沁月一眼,“我們出身不夠高,也沒人支撐,不顧安安分分做個富貴閑人罷了。”
沁月不過微微一笑:“富貴閑人也沒什么不好的。知足是福。”
她的貼身女使忽然用力踢開了一粒石子,怒道:“也沒什么香客,寺里的師傅也太疏忽了,這樣圓滑的石子出現在路上也不曉得踢開,絆倒了貴人他們如何付得起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