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雯看著繁漪,目中含了幽幽的信任。
繁漪抬了抬手,團扇捋過大袖,看著它絲滑自扇沿垂落,溫緩一笑:“這里佛寺,染了血便不敬了。帶回去,讓府里的人都好好瞧瞧,吃里扒外的東西是下場。”
晴云一揮手,守在遠處的婆子立馬進來捂了要求饒的萬怡拖了出去。
繁漪沉幽的眸瞧了眼站在上官氏背后還算鎮定的林媽媽,唇邊的笑意薄薄如山澗縹緲的云霧:“媽媽也來說說,這三百兩的銀票是從哪里來的。想來你再體面的媽媽,也舍不得一下子拿了這么銀子來賄賂一個小丫頭吧?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們,你賄賂我家妹妹的丫頭做下這些是要做什么?”
上官氏神色不變,只是發紫的唇已經出賣了她此刻的驚惶不安:“琰大奶奶這是做什么,讓我的人同你回什么話?不過一個吃里扒外的賤婢在攀咬說胡話,也能當了真么!”
林媽媽心底雖害怕卻也料定他們不能拿她怎么樣。
再尊貴,也不過一群內宅女眷,她是上官家的奴婢,這些人沒資格對她用刑逼供!
她的手輕輕搭在上官氏肩上,示意她冷靜,揚了揚面孔道:“奴婢聽不懂琰大奶奶的話,奴婢可不認得那個丫頭。琰大奶奶說的是,奴婢不過就是個伺候姑娘的下人而已,哪里來的三百兩。便是我們姑娘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是有限的,自比不過琰大奶奶您,嫁妝豐厚,十數萬兩也說拿便拿出來了。”
這話把自己撇的干凈,而栽贓的意味可謂明顯了。
伯夫人母子同是有爵人家的家眷,自然曉得鎮北侯府這個沒有世子的侯爵之家如今暗里有多洶涌。
這話毫無疑問便是暗示了是慕繁漪在算計此事,這會子不過是在裝好人,好博得三房的親近和支持罷了。
繁漪并不理會林媽媽的攀咬,只是緩緩而笑。
她倒是覺得這個上官氏這女人實在蠢笨的有趣。
想做華陽公主一般獨寵肆意的女子,去干涉丈夫身邊的小星兒有多閃亮,偏偏又看不清自己的處境,還沒什么腦子,輕易就被人利用了。
卻也不得不說,上官氏的手段夠陰毒,計劃本也算得周密,若事成,沁雯做了她手底下討生活的妾室,下場必然是死,且是死的毫無尊嚴,受盡折磨。
可惜,遇到了她。
往外頭喚了聲“奉若”。
一直候在外頭的奉若便領著人進來抓人。
林媽媽不意她們竟敢動用私刑,又是心虛著,被人抓了胳膊便要反抗,“我是上官家的奴婢,你們沒有資格對我動刑!”
上官氏心急不已,她似乎并不認得姜柔身邊的奉若,怒喝道:“你們干什么!別以為你們是侯府的人便能對我上官家的奴婢動手!今日媽媽若傷了分毫,我定要去衙門討個公道!”
平意伯夫人溫厚的面上有無數的疑惑與焦急:“奉若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奉若的手看似輕輕的撫上上官氏的肩,卻是不留余地的將她按了回去,“姑娘別急,不會有機會讓你告了長公主府的。”
上官氏一怔,什么長公主府?
同長公主府有什么干系!
奉若一伸手,林媽媽的指甲便好巧不巧抓破了她的手背。
倒也不嚴重,只是隱隱有些血色沁出。
看著手背上的傷,奉若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呢是從皇太后身邊出來的宮女,有五品女官之職,領的是宮里和長公主府的俸祿,今日你這賤婢抓傷了我,按照規矩,二十大板是跑不掉的!”
一揮手,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搬來了寬板凳放在庭院中心,拎著板子穿著蓑衣一左一右的等著,大雨傾盆里,仿若地獄而來的鬼差。
上官氏仿佛置身雪原,她們竟然連這個都算計好了!
奉若回頭客氣地同平意伯夫人道:“夫人放心,不過教訓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而已,今日的事兒落不到外人的耳朵里,是什么底兒瞧了就知道了。琰大奶奶是我們沈家老夫人認下的唯一的乖女兒,我們縣主娘娘也說了,做嫂嫂的可得疼著寵著,不叫小姑子受半點兒冤枉和委屈的。”
“這迷香到底誰栽給我們姑奶奶的,可得查問清楚了。不然,奴婢回去也不好交代,您說是不是?”
繁漪眼角抽了抽:“……”這時候還要來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