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媽嘆了一聲,若是主子早有這樣的強硬,好好的貴公子,皇親國戚,也不會落成今日模樣了。
可上官老太君說一不二的性子,哪里容得夫人說什么。
思忖一下,老媽媽勸道:“還是讓伯爺和舒娘娘出面吧!能退的就退了,不然,咱們哥兒的后半生可要如何才好啊!”
原本出息的兒子鬧成這樣,丈夫早對她生了不滿,不過是看在二十載夫妻情分上沒有擺了臉子給她看。可到底也少宿在了正屋。
這兩個月更是早出晚歸的,再這樣下去怕是連話都說不上了。
又想著兒子若是同上官氏繼續鬧下去,即便如今其余諸子沒有動作,保不齊哪一日就要打起世子位的主意。
到時候家里哪還有得安寧!
馬車走在山間道路上,有些顛簸,金銀線繡以的碩果盈枝紋翻飛不止,反射的光芒落在眼底刺的心里一陣惶惶不安。
伯夫人總算咬牙應下了:“回頭先與伯爺商議著,若是應付不了母親,我便進宮去見娘娘。”
老媽媽微微松了口氣,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和婉了些,若是能扛住上官家的壓迫退了這門婚事,哥兒的前程就還有的轉圜:“老太君是做長輩的,能逼著您和伯爺,卻不敢對娘娘不敬的。最壞的打算,哪怕不能退婚,也好叫表姑娘安分些。”
夏日午后的日頭汪著冷金的色澤,如海上波浪,一浪撲過一浪,波瀾壯闊。廊外紫紅色的刺槐花開的繁華堆錦,在烈焰般的光線下格外的格外凄艷。
屋內正式伏著交椅的扶手凄凄哀哀的輕泣著,眼眶微紅,低低傾吐著自己所受的屈辱:“……從前只是屋子里擺著小星兒,如今更過分,把外頭的妖嬈貨也弄回家里去了!前兒姑母叫他去寺里靜靜心,他倒好,同那女人同宿在客院里,半點臉面也不肯給咱們!”
上官老太君生的一張平凡的臉,說一不二的威勢將她的面孔雕刻的肅而硬,高額薄唇,凌厲的眼眸便在那灼灼的陽光下漸漸沉寂下去。
撇過孫女的臉,寡淡道:“人是你自己執意要嫁的,大定小定都過了,婚期就在眼前,你要如何?”
上官氏自小就怵她,見她臉色微沉便有些訕訕的害怕:“可哥哥這樣,嫁過去我又能做什么!外頭指不定如何笑話我、笑話上官家,我還有什么臉面出去。”
老太君不以為意的捋了捋寬袍大袖:“旁人怎么看不重要,只要權勢握在手中,旁人只會來巴結你!”微微一默,微瞇的眼底有細碎尖利的光戳在上官氏身上,“哪個男人屋子里沒有幾個小星兒伺候。”
“當初便與你說過了,還未成婚,不要伸過手去,偏不聽!自以為借了你姑母的手旁人就都看不出來是你的意思了?如今鬧成這樣,你怪得了誰!早知你如此無用,還不如讓你二妹妹嫁過去。”
上官氏一驚,狠狠剜了一旁的胞妹一眼。
上官二姑娘的性子肖極了姑母平意伯夫人,是最為和婉溫順不過的。
被姐姐這樣陰狠的一瞥,嚇的忙低下了頭。
上官大夫人生的美艷,能被老太君討來做長房媳婦自有她玲瓏手腕,卻也不敢在婆母面前拿起話架子。
睨了女兒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思量著婆母是不能眼看著這門婚事不成的,舒貴妃和三皇子的東風她才舍不得送到旁人的手里去。
便抿了恭敬的笑意道:“母親,大姐兒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若是成婚前不能讓九哥兒收心,來日成了婚也是不太平。倒是豈不是反惹得大姐和姐夫心里不快。不若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