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夫人面龐有些發緊,卻也不敢發作,只暗恨元郡王府欺人太甚!
而上官老太君卻顯得精明多了,鰥夫不鰥夫的有什么關系,和郡王府搭上姻親才是要緊,當下便抿了和樂的笑意將孫女的庚帖交換了過去。
更重要的是,她們一家子的把柄被人捏著,若是這門婚事不成,往后還指不定攀得上什么親事。搭上了元郡王府,讓大郎早早平步青云,死死壓住那幾個人,讓他們開不了口才是正經!
待上官氏明白聽聞自己被元郡王府的鰥夫給定了繼室,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好幾回。
上官大夫人勸了又勸,也是無用。
最后老太君出馬,白綾直接纏上她的脖子叫人開勒:“你若死了正好讓你二妹妹嫁過去。上官家不養沒用的廢物!”
上官氏不過是想鬧一鬧,她是嫡長女,向來得父母寵愛,說不定就能把這污糟婚事推給妹妹。
誰曾想祖母那么狠心,婚事可以給妹妹,卻是真要她性命!
喉骨即將被絞碎的恐懼占據了一切,上官氏自是立馬求饒,再也不敢鬧了。
上官老太君睨著她,聲線又細又厲,仿佛天蠶絲破空劃過,有隔斷人經脈的凌厲:“老夫少妻,妻子本就容易得寵,馴服得你郎君對你俯首帖耳,那才是你的本事!”
“郡王府的正室太太,待到你公婆死了,你丈夫這個郡王府的嫡子便能得一個輔國將軍的位子,身份遠在那些賤人之上,自有你威風的一日,還怕報不了仇么!”
仿佛是對那婚事之余的權勢有了期待,上官氏驚懼的目光里浮漾了厲色,慢慢化為尖銳的瘋狂與陰毒。
彼時斜陽如金,照在亭臺樓閣之間,院子的太平缸里盛滿了水,傍晚的微風慢慢拂過,粼粼的流光帶著碎金的觀影如火如星又如霞,奪目而刺眼。
榮氏身邊的大丫頭含珠邁著碎步切切的從遠處月門下進來,抬手略開辛夷樹枝條的手撥開了她嘴角無法遮掩的笑意:“夫人,公子,姑娘!”
母子三人正用著晚飯,抬眼乜了她一眼:“什么事值得你這樣高興?”
含珠的笑意飽滿的含在口中:“元郡王妃今日一早去上官家交換庚帖了。”
榮氏哼了一聲,嘴上卻是一派和煦暖陽:“這是好事。”
沁雯垂了垂眸,什么表情。
元慶端了茶盞吃了一口,慢慢道:“定了誰?”
榮氏奇怪的看了兒子一眼。
含珠捏著帕子壓了壓嘴角的笑意:“許的是郡王府二公子。”
榮氏一怔,喝湯的動作一頓,瓷勺里的湯汁沿著邊緣滴答一聲落下,眉梢微微一動:“那個死了兩妻子的李純?”
含珠的笑意傾瀉而出:“正是!”
沁雯詫異道:“不是說定的六公子么?”
含珠搖頭道:“不曉得,但奴婢扎扎實實聽得明白,確實是定的二公子。”
榮氏放下勺子,念了兩聲佛,嘆道:“可憐可憐,好好的笄年女郎,配了個克妻命的。”
元慶接了丫鬟遞來的手巾慢慢擦了擦,淡淡一笑,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大嫂這一招果然厲害。”
榮氏不解:“和她有什么關系?”
沁雯聽上官氏許了那樣的人,心里有一瞬的解氣,卻免不得心虛,即便沒有她,上官氏與九卿也不會幸福,可搶了人家的就是搶了人家的!
“不是伯夫人去求舒貴妃許的婚事么?”
元慶看了眼沁雯道:“你不必感到愧疚,替上官氏應下婚事的到底是上官家自己。沒人逼著她們。”起身慢慢踱步至門口,一身淡青色無繡長袍穿著,更顯那清瘦挺拔的身子宛若一株凌霜的竹,細卻韌,“聽說伯夫人進宮那日,縣主也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