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皇帝只需守孝二十七日,可到今日也不過過去了三個月,竟有兩位妃嬪有孕了。
看來皇帝還真是挺“忙”的。
灼華微微側首看向他,牽動簪頭吐出的銀線流蘇晃出一脈薄薄的微亮,眉梢微動,輕聲道:“太子爺同你說的?”
琰華眉目和軟,眼底有贊賞浮漾,點頭應了一聲。
灼華了然。
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魏閣老和定國公,是先帝爺信得過的人,自然也是皇帝信得過的。
皇帝早前透露出要早立皇儲,以免往后皇子紛爭鬧得朝中不安,意思也很明顯,想立嫡長子。
但因為皇后出身小族,娘家的助力并不大,反倒是德妃出身滎陽鄭氏,朝中多有娘家高官,是以在鄭家人于朝臣間積極斡旋、收攏之后,朝臣們多推出身大族的鄭德妃所生的三皇子。
好在魏首輔與次輔定國公在文臣武將間有一定分量,極力推立嫡長,才有太子爺順利冊立的一日。
而琰華榜上二甲第四的考卷是魏閣老點的,便是他的得意門生。
魏首輔眼界開闊,也老謀深算,會推舉年紀輕輕的琰華去給太子講經史,便是看在他沉穩且出身的門第亦是可靠。
在他看來,慕孤松是先帝提拔的,雖上位時間不久,但因做事沉穩且會揣測先帝心思,多受先帝信重,又與左都御史紀松十分交好,只要將慕孤松拉攏到皇帝陣營,御史臺便能穩穩捏在皇帝的手里。
而拉攏他的最好辦法,自然是提拔他最心愛女兒的丈夫了!
再者,定國公的妻子是云南王府的郡主,是侯爺的堂姑姑,也是沾親帶故。
琰華便自然而然被帝后、太子劃撥在信得過的自己人范疇內了。
而太子年歲不過十六,雖德才兼備,到底是孩子,相比嚴肅而圓滑的老師傅,自是更容易與琰華這個年紀最輕的侍讀先生親近些了。
能把宮中辛密告訴琰華,看樣子他在太子爺身邊已經站穩了。
繁漪細細一想:“所以便有宮嬪進言,要鏟草除根,是么?”
骨節分明的大掌趁著妻子擰眉細思的檔子,不著痕跡的慢慢靠上妻子的后腰,一寸一寸的攬上去。
琰華沒出息的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做賊的刺激,心跳在胸腔里撲撲亂跳:“確實。事關皇嗣國運,皇后悲憫卻也不能多言,加之那兩位小產宮嬪多次哭訴,最后只能賜死了。”
繁漪沉思了須臾,盤剝這樁事件里的細節,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倚在丈夫臂彎里了。
想著自己還在“因詩悲傷”呢,不該那么順其自然的就窩進去,可倚了上去,想要離開真是難,他的體溫仿佛生出了根系,緊緊將她的肉體攀附,難以剝離。
于是索性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體溫,反正是親丈夫:“我記得宛妃還有個五皇子。”
世上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妖孽,恐怕宛妃和那可憐孩子早就被人給算計了。
琰華吟吟望著妻子,果然聰明的人隨便一個八卦就能聽出許多重點來:“五殿下如今暫時寄養在皇后膝下,不過,看樣子很快就會成為背后之人手里的棋子了。”
后宮里誰的皇子多,自然能得到皇帝更多的關注。
而皇帝現年三十有三,后宮妃嬪不算多,卻也不少,至今只有四子二女。
皇后和貴妃親近,太子和三皇子便是她們最大的依仗,鄭德妃有四皇子與不俗的家世。而宛妃出身普通卻滑不溜秋,誰也不靠。
這樣的人,總有自己的小心思,或許是想等著皇后和德妃兩敗俱傷時好撿個現成。
而后位的吸引力實在太強,隱藏其后想撿現成的人必定不在少。
那么,想上位,想爭權,手里沒有兒子可怎么行!
她一笑,清妍悠悠:“想要得到五皇子撫養權的,一定是潛邸服侍多年的宮嬪。因為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