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開始對太子動手,一步一步,鋪陳的好不精細!
皇帝神思一動,既然她是想上位的,欽天監也是她收買的,已然小產了一個金氏,她何必把自己的胎搭進去?
“萬氏的胎,你可有什么說的。”
馮征伏地道:“萬美人的胎乃是外力所致流下的,微臣看不出來是不是有旁的不妥。”
皇帝靜默思索,指尖一下下點著深棕色的扶手,體溫在上面留下一抹霧白的氣息,又旋即消失。
而皇后心下分析了片刻,便曉得這件事里還有人在借力打力。
萬氏不過是浮在表面的一層浮游罷了!
太子說的對,看來有人躲在深處,想把別人的孩子據為己有,開始她的計劃了!
皇后叱道:“你便該如實稟明了陛下和本宮,定是會給你做主!豈能由著那罪婦只手遮天,戕害無辜!如今你自己保不住性命,還連累宛妃冤死,皇子殞命,你該當何罪!”
馮征只痛哭流涕道:“微臣沒有辦法,萬家盯住了我家里老小,微臣只是個太醫,若是不從,一家子便沒有活命的機會。只能把東西給她。”
自家的性命與富貴當前,什么帝王后妃,也不過一條不值錢的命而已。
于他們這些低品太醫而已,誰做皇帝不懂都一樣么!
皇帝想到了藩地那些不安分的兄弟,深感身處至尊之位,原來要被人算計也是那么的簡單。
一個小小的后妃,收買了太醫,就能把驗不出毒性的毒藥弄進宮來!
若萬氏的歹毒是對著他去的,今時今日,恐怕這個王朝又要換主了!
他目光一凜,揮手道:“馮征、王秋韻,馮家、王家年十五上男子,斬首菜市口,以儆效尤!其余者發配西北五百里,其族后人永世不得再入京城半步!”
馮征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聽到皇帝下令,還是嚎了起來,一聲一聲的求饒。
門外的禁軍立馬進來捂了人拖走。
“秦宵,慎刑司里的嘴,讓他們吐干凈了。”
秦宵抬眼,見得皇帝眼中一抹光亮,立時會意,親自帶了人下去。
出了文華殿的門,便問了招供馮征的小太監:“尋常馮征還與哪位后妃來往過密?”
小太監被提溜著衣領,險些跪了下去,但見秦宵淡漠而深沉的眼神,還是交代了。
而小太監吐出的這一位,已經注定了宮斗的失敗!
天色燦爛,于此刻,卻有悶雷滾過的煩悶,空氣卻有膠著的黏膩,想是誰的手用力按在胸口,叫人呼吸沉重。
皇后雖曉得王秋韻在宛妃一事里的角色,卻在皇帝面前不能顯露了半分。
便疑惑的看向皇帝:“……王大人這是?”旋即一垂首,“臣妾多言,陛下恕罪。”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沒說什么,轉首同劉院首道:“好好照顧太子的身子,別落下來病根。”
劉院首躬身應下:“陛下放心,索性發現及時,太子的身子未有太大的損傷,好好溫補半年,便也能補回來了。”
皇帝似乎有些疲累,掐了掐眉心,點了點頭道:“你是先帝信任的,不要叫朕失望。”
劉院首明白皇帝話中的重用之意,恭敬道:“微臣明白,自當盡心竭力。”
不遠處的夾道傳來隱隱的風貼著地面席卷而過的風聲,一股獨特的塵土氣息飛揚的風里,撲進殿來,有些滯悶的嗆人。
皇帝攜了皇后準備回后宮,走到門口時忽然回身問道:“皇姐最近身子如何?”
太醫的兩撇小胡子抖了抖:“華陽長公主染了風寒,被國公爺下了禁足,不得外出。”
皇帝的眼角抽了抽,這借口,真好!
他知道魏國公的擔憂。
先帝在時,皇子爭位,華陽一直處在旋渦里,幾經生死,如今好容易安穩了些,自然不希望她再掉進新一輪的爭斗里。
尋常百姓間有一句話,人怕出名豬怕壯。
在這權勢旋渦里,聰明人也有一句話,急流勇退方保萬事太平。
就是因為她們是聰明人,父親臨終前才會告訴他:你的資質不是兄弟間最好的,往后的亂子不會少,不過萬事有輔政大臣和你姐姐姐夫們在,不用擔心,好好跟著他們學著。
來日大勢底定,放他們回封地,他們會替你守住恒地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