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太當日被繁漪一威脅,嚇得忙把女兒們都許嫁了出去。
可等了這么些日子,也不見她有動作,便以為繁漪只是在嚇唬她。
更何況,如今他們馮家投靠了鄭德妃。
德妃要在宮里順風順水,有些隱蔽的動作少不了太醫院里有人做幫手。
里里外外的,自然會照拂她們馮家。
有德妃撐腰,諒那小賤人也不敢輕易對她們動手!
馮太太眉眼一凜,旋即壓住了得意,滿面推心置腹的關懷,忙跟著勸道:“知道你性子好,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去。可你要知道,今日她敢動你,來日還會!把人找出來,賞了板子,看來日誰還敢欺負你!”
這幾乎就是在同姚意濃說,只要你開口,慕繁漪死定了!
盡管姚意濃也知道,今日之事更大的可能是眼前這兩個人不布下的局,可這樣的暗示對于她來說就好像走在冰冷的雪原里,忽然有人給了她一碗熱湯。
只要喝了,就能驅散寒冷,得到想要的溫暖。
這兩年來,她日日念著琰華。
然而一次又一次,都是因為慕繁漪才錯失了機會。
若是能讓她徹底消失,定要不顧一切去到他的身邊,不再只是等待!
姚意濃的恐懼、緊張、期待,秘密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緊緊的裹挾住了她。
她掙扎著,掙扎著,最后只剩了對琰華炙熱的期待!
一揚面孔,在文芙盈陰翳的面色里,她揚聲道:“是慕……”
但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隔壁就傳來驚恐而絕望的尖叫聲。
姜萬氏的臉一下子刷白,忙奔出了門去:“姐兒!”
長禾一把拉住馮太太,將她也拽出了屋:“奴婢猜馮太太是為了撮合姜姑娘和沈公子吧,這人是應您的約出得門,若出了事兒,您可推卸不掉責任,還是趕緊去瞧瞧。”
馮太太不想走,卻也架不住長禾力和文芙盈兩個人的力道,一下子就被半拖半拉的出了屋子。
文芙盈回頭看了姚意濃一眼,柔軟的面孔上是被窗紗遮蔽后落下的光暈,朦朦朧朧的,仿佛終年縈繞在深谷里的云霧,叫人看不穿。
姜萬氏急急趕到尖叫聲傳來的屋子。
眼前的一幕叫她幾乎崩潰。
小姜氏捂著臉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
指縫間清晰可見,臉上縱橫著數道劃痕,血肆意的流淌,早已把她淡色的衣裙染得觸目驚心。
姜萬氏怔了半晌,驚聲哀嚎起來,撲過去把小姜氏抱在懷里,降紅色的衣袖擦過她滿是血的臉,染出斑駁的暗紅。
她的目光還不忘巡過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卻沒有看到意料中的人在現場。
低頭又見女兒成了這幅模樣,頓時怒火中燒。
姜萬氏和繆氏一樣,早已經被族人恭維慣了,習慣了下巴看人,脫口便直直逼問想沈氏母子:“怎么會這樣!誰干的!你們說!誰干的!”
沈氏還處在震驚里,聽到姜萬氏痛苦而尖銳的質問方慢慢回了神:“……沒看到。姜姑娘去開的門,我們兩個隔了幾步,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地,我也瞧了屋子里,根本就沒人啊!”
姜萬氏看著女兒痛到暈厥過去,又氣又恨,面上滿是不信,厲聲道:“你們和我女兒就在一處,怎么會沒看到!”咬牙切齒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們看著那兇手出身好,想討好她們,要包庇她們!”
沈氏出身國公府旁支,家里父兄具是得力,夫家對她亦是敬重,何曾被人這樣蠻不講理的質問。
何況,她一早便看出姜萬氏和馮太太是想拿她來當“證人”來利用了!
當下面色一冷,看著小姜氏眼神里的憐憫慢慢褪卻:“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姜太太就算急怒,我也沒有聽你叫囂質問的道理!”
少年郎君護著母親,語調雖平穩有力,卻也不乏冷厲之色:“若是看到了,自是不會包庇的。可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姜太太雖身處另一室,倒是對這間屋子里會有什么人出現曉得的頗是清楚。既這么清楚,只管自己去找兇手就是了。”
沈氏冷哼地一甩衣袖道:“今日之事我們母子什么都不清楚,來日也別來問我們什么!”
“我們走。”
馮太太自走廊那邊過來,聽著沈氏與姜萬氏起了口角,心下疑惑:“這是怎么了?”
沈氏目光凌厲的掃向馮太太,冷笑道:“把人當傻子,卻不知誰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