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華安慰道:“不必太多擔憂,沒找到也并不是什么壞事。”
繁漪落了一步在琰華身后,低眉著水藍色衣衫袖口上的柳葉紋。
柳葉合心是為兩情相悅。
婦人春日折柳插瓶,便有久留丈夫的意思。
秋日百花零落,繡在衣裳上,圖個好意頭,長青長在。
微微一笑,溫和而客氣道:“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去楚家商號,他們平日在街市上眼睛多,或許能有線索。”
姜元靖面露喜色,十分感激的拱手道:“那先謝過大哥大嫂了!”
四人各懷心思卻又仿佛相互不知、亦或者只當互不相知的維持著和氣到了長明鏡。
因為診斷需要清靜,大家都烏泱泱的扎在暖閣里。
繁漪隔著厚厚的紗幔朝里頭望了一眼,除了隱約看到侯爺和二爺、五爺的身影,旁的什么也瞧不見。
可即便站在次間兒,也擋不住稍間里充斥著濃重的草藥味,混著一股人行將就木時特殊的厚重氣味慢慢游曳出來。
就好像一朵雪山上新采摘的雪蓮,每一片花瓣都帶著清孤與圣潔,卻因為儲存不當,在花瓣上擦破了一隙,須臾里,豐靡的汁液被空氣里的晦暗催動著,有了灰棕萎靡的跡象,滯悶里帶著隱隱的腐爛之氣,又被炭盆的熱氣一烘,直沖心口,叫人有一瞬的喘不過氣。
剛進來的奶奶們解釋一副直欲作嘔的神色。
閔氏與繁漪的目光不住痕跡的擦過,映著燭火在眼底,燃起燎原大火,轉瞬即逝。
晴云瞧她撫了撫心口,伸手扶住她,小聲詢問道:“大奶奶,不適意了?”
在外頭不比在行云館,還得應著府里的輩分來稱呼主子。
琰華擰眉看過來,神色似乎關心的,出口的語調里卻有著不著痕跡的生硬,非常符合一個被妻子誤解而心下不快的丈夫該有的別扭神色:“不舒服就去堂屋里坐著。”
二夫人倒了杯水給她吃了,便挽了她去堂屋里坐下:“太夫人病著就格外怕冷些,又是一屋子的湯藥味兒,我們在屋子里待久了也覺得滯悶,你們剛一進來定是藥味兒沖著了。”指了指一旁候著女使,“你們兩個,去里頭熄掉兩個火盆兒,換上翠云梅蜜香。”
瞧著近前沒了人,繁漪悄悄問道:“太夫人怎么樣了?”
二夫人捻著帕子按了按額角。
這個動作大抵是最近常做的,額角的紅印子十分明顯。
堂屋的門口掛在皮簾子,夜風撞破交疊之處撲進來,帶著幾分潮濕的清醒撲在面上,吸進肺里,倒叫人心口舒服了好些。
二夫人緩了口氣才小聲道:“說是方才一口氣沒喘上來。我和你們五嬸兒剛回屋去做個洗漱,就你們三嬸兒在,可把她嚇的不輕。還好剛入夜未宵禁,侯爺親自去了請了太醫來,這會兒正在診脈呢!”
側首又瞧了眼周遭,見無人瞧過來,又在繁漪耳邊以不傳六耳的聲音說了兩句話。
繁漪眉心微微一動,口中只擔憂道:“這兩日不是瞧著好些了么?怎么忽然又重起來了。”
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嘆息也不敢從唇齒間漏出來,生怕叫人聽著晦氣:“老人家年歲大了,哪里經得起一點兒風吹草動的。老輩里常說了,病著的人最怕熬節氣,今兒偏偏又是小寒。”
繁漪倒也聽人這樣說過,偏冬日的節氣都帶著入骨的寒意,再過半個月又是大寒,對病人來說可不就是一個關卡么!
“飲食上沒有問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