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忍不住掐了掐眉心,順完了這個再去順那個:“云海這件事就交給你,不要讓人起了疑心。”
云海立時笑瞇了一雙桃花眼:“沒問題!以牙還牙,就該如此!”
繁漪微微側身倚著交椅的扶手,慢條斯理的撣了撣秀氣而修長的指:“我不信神佛,可我相信因果報應。活著,是一個人的權利,本是誰也沒有資格剝奪的。可既然人家先動了手,我便讓她來承受算計下的果,也不算違背宗旨了,不是么?”
姜柔肆意一笑,十分贊同。
手伸出窗外接了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慢慢融化成一抹清冷晶瑩,一揚眉道:“關青前一陣去了常州,察覺元郡王的人在那里出現。她覺得奇怪,留心了一下,不過對方痕跡掃的干凈,也不敢深查怕打草驚蛇,暫時還探不出太多,只知道仿佛是弄了個什么人進京來。”
清冷的月色穿過紛飛的雪,流瀉在花枝間,清姣的潔白與緋紅的熱烈相映成趣,有了驚心動魄的迷紅光暈。
繁漪笑色溫和,只那眼底瞬間如清霜傾覆:“總不會是為了金屋藏嬌的。”
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大半個月。
難得昨日才有暖陽照起。
厚厚的積雪被日頭一曬化去了一些,又經一夜寒意料峭,滿路都是冰,一大清早便聽到院子里的丫頭婆子摔了好幾個跟頭了。
都說下雨下雪的天、貓兒狗兒最撒歡,可不就似那些個小丫頭么,摔了還咯咯笑個不停。
聽說太夫人這兩日精神不錯,琰華早起去上衙,繁漪便也起了大早,同閔氏約好了今兒一同去長明鏡請安。
兩人用了早點正要出門,便聽前頭送進來消息,姜懷和繆氏死了!
憐憫壓不彎冬芮嘴角的笑意:“說是昨日下午驚馬打滑,連人帶車掉進了護城河里。護城河的水流那么快,今兒一早才尋著的,打撈起來的時候怕是都僵了。”
晴云溫溫吞吞的掀了掀眼皮:“馬上就要過年了,少了那倚老賣老的上門找不痛快,清靜。”
晴風撣了撣衣袖,一派正氣凜然:“雖然活著沒積德,還能給撈尸人送錢去添置年貨,也算做了件好事了。”
春苗張了張嘴:“……”做奴婢的這樣說侯爺的長輩,真的沒問題嗎?
琰華小心翼翼的扶著妻子出了門,面無表情道:“這大年下的,真是會給人尋晦氣!”
春苗:“……”
繁漪面上有自然的悲嗆,與她漫不經心的語調形成極致鮮明的對比:“化雪的路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可惜了,接下來的好戲都看不著了。”
春苗:“……”是不是該向姐姐們學習一下懟人的功力?
姜懷和繆氏必然會摻合進來算計她們夫婦,若是在明面上的沖突之后再死,即便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們動的手,也少不得被人說是報復。
為了這種爛污東西搭上自己的名聲,委實不合算。
如今這兩厚臉皮的老貨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護城河里,可就是他們自己倒霉了,無人無憂哦!
死了姜家族里的叔祖輩,總要去拜祭的。
郎君們便都告了假,去太夫人那里請了安,便都跟著侯爺去了東正街。
姜潮和姜萬氏自然曉得老父老母的死不會是什么意外,必然是琰華夫婦動的手腳,見到小夫妻兩進門來,眼底閃過一抹陰毒,隨即以滿面的悲痛與感激謝過來吊唁的眾人。
他們不過是侯府的遠支,不管最后是誰做了世子,侯爺面前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如今已經沒了老父去侯府倚老賣老討要好處,若是再惹了侯爺,往后自己的仕途便沒了指望了。
小姜氏一身素凈粗麻衣,以一支素銀簪子并零星素白絹花簪在發間,一雙杏眼兒微微的紅腫著,也不知是在哭祖父祖母,還是在哭自己的婚事又要被喪期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