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這算計還不待停歇,若不是有人想借“流言”的東風,便是姜元陵也不過是“某些人”的擋箭牌罷了!
而坐在角落里的姜元靖,姜“某人”,便自然而然承受了所有窺探的眼神。
不過,這出戲究竟唱至什么方向還難說呢,是以,姜元靖并不在乎這樣的探究,不過平靜的坐在侯爺的身后。
在洪家看了一出好戲的幾位夫人好巧不巧,有幾位也在,少不得出來說幾聲。
“流言就似巷角陰暗處卷起的一股斜風,今日撲了這家的門,明日撲了那家的門,多少人吃過這股子斜風的虧?若真往心坎里去信了,可就不明智了。若說今日這股子斜風要針對哪一位,也難說。想必是攪弄的幾家成了仇人,背后之人便可袖手得利了。”
這樣的招數在京中從來不少,甚至于每一家都曾被這樣的算計傷到過,一聽之下便不由紛紛點頭贊同:“可不能便宜了背后的算計之人,咱們更要冷靜的去分析才是!”
久積的怨毒如蟻跗骨,上官氏揚起她描繪精致的眉,笑色得意而陰翳道:“李夫人雍容大度,卻難保被小人蒙蔽的時候。當初慕繁漪當初墜崖生還,卻不回慕家,你們就不懷疑為什么嗎?”
在她左側的是武將的家眷,最是知道重傷之人有多虛弱了。
輕輕掃了上官氏一眼道:“墜崖重傷,得長時間的休養才能康復,最需要的就是清凈,未免被打擾,也是不希望家中再多擔心,不回去也是正常。”
上官氏目光卻依然死死盯著繁漪:“這位夫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旋即眉梢高高揚起,冷哼了一聲,“可慕繁漪墜崖前卻還有計劃的塞了個女人給李蔚翎做外室,這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為了讓姚李兩家的婚事不成,好成全了姜琰華和姚意濃么!”
這話一出,在場無不驚詫:“怎會有這等事?”
李夫人唇線冷凝,語調仿佛堅冰上的一縷陽光,風一晃,便只剩了寒意:“上官姑娘一介閨秀,如何會知道這些?”
李蔚翎自大妝的新娘身上收回視線,滿面不可置信:“你是說我與風麟的相遇,是她們有意安排的?”
上官氏并不去回答李夫人的話。
她的語調前所未有的平緩,但底下的森冷之意卻絲毫不減:“二公子不要嫌我說話難聽,滿京城的達官貴人,風流才子,那樣的絕色美人如何肯甘愿做你的外室?”
盡管外室的身份低微,但李蔚翎對她美貌、才情幾乎是仰慕的,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大聲道:“那是她知我對她是真誠的!”
上官氏的輕嗤仿佛暗流里尖銳的碎冰,隨時將人扎的頭破血流:“真誠值什么?以她的姿色,給誰做妾不能得幾分真誠?至少還能光明正大住在高門大戶里!”
日落西山,只余一片淡淡余光乘著驟然冷下的風穿過長窗,落了淡淡抹淡淡如水墨的痕跡斜斜投進,將那一縷空氣覆上一層淺淺的陰翳,緩緩的流淌著。
往日種種便以那樣平順的姿態乍然撞進思緒里。
思極帶著“愛而不得”的痛苦所走的每一步,繁漪有一瞬的愣怔,那樣深沉的情感在時光洗滌下,仿佛是光明穿破陰翳前的黑暗與寒冷,清晰而深刻地涌動在血脈深處,從未離去。
他溫柔的手掌緊緊地握上來,指與指,那樣不容置疑的嵌入、勾纏,以他所有的堅定與溫暖同她掌紋相貼,帶來做明媚的陽光,驅散她所有的寒意。
她來不及分辨是迷茫還是憐憫,最終只歸為一聲天意弄人的感慨罷了。
事到如今姚意濃已然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她性命了,那么這出戲碼也該落幕了!
她緩緩抬首,以一泊宛然清澈迎接所有或驚詫或諷刺的目光,淡淡一笑:“哦?看來上官姑娘是已經拿住了證據來證實自己所說不假了。”
姜柔半透明的指甲“吧嗒”一聲扎進了果肉里,嫵媚的眼底有清霜傾覆:“送女人!搞得你親眼看見似的。”
懷熙瞧上官氏眼底興奮的星火竄起,眼皮不由一跳,回頭看了繁漪一眼,卻只看到了一目淡然平靜,便道:“你知道什么!誰不知道繁漪回去后還是姜琰華去慕家求著完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