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華聳了聳肩,歪頭道:“沒忍住。”
眾人看著他,明明一臉清冷的難親近,卻莫名覺得好笑。
繁漪眸色含笑地乜了他一眼,旋即又是一派溫婉如云,目光落在盛煙身上,若有所思又似有苦惱道:“奴婢的行為,必然與主子相牽連么?”
上官氏揚聲便道:“她是你的奴婢,自然是替你做事的,否則她一介小小奴婢的本分難道不是伺候灑掃么!”
琰華揚眉,在心里為妻子鼓掌:這坑挖的好。
姜柔便沒那么含蓄了,噗呲便笑出了聲來:“蠢貨!”
上官氏顯然不知其意,心口卻莫名漏了一拍。
元郡王撥弄扳指的動作一頓,厲鷲似的眸子暼了繁漪一眼,似有思慮,隨后在上官氏面上撇過,卻依然沒有說話。
繁漪十分贊同地朝上官氏點了點頭:“上官姑娘說的真好。”微微歪了歪首,“盛煙,抬起頭來。”
盛煙依言抬頭,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仿佛跌進一汪深潭,四周洶涌的潮水澎湃而來,將她溺在其中,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徒勞。
她終究伺候了那么久了,自然曉得,主子一旦怒極,神色便會是這樣溫柔的仿佛滿月時的月色,無怒無驚。
她更曉得,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盛煙被她盯著,只覺呼吸受窒,牙關咬的發痛。
極力讓自己顯得問心無愧,可出口的話卻廚娘砧板上的菜,被自己的氣息截成了一段又一段,“是,大奶奶、請、吩咐?”
琰華身形高,遮擋了燭火,落了一片晦澀的影子將繁漪遮在其中,只露了小半張面孔在昏黃而迷紅的光線下,將她白皙的面孔照應的似一塊皎潔而溫潤的玉,越發瑩白而剔透。
她輕柔而從容的笑著,似深秋陽光下的桂子,舒展在金色的陽光下,朦朧而輕軟:“你的話叫我落了疑影兒,但我呢,并不想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所以,只能委屈你受一受刑罰。鎮國將軍早年里也曾替先帝爺辦過幾樁要案,都叫先帝爺十分滿意,想來身邊也有些手段厲害的小廝護衛。”
感慨的長舒了一聲,繁漪微微傾身,慢慢繼續道:“待受了刑再來回答你這一聲‘風麟’從何得知的,你、肯是不肯?”
果然還是逃不過被用刑啊!
她是受過崔嬤嬤手段的,自然曉得問詢時的刑罰有多殘忍!
盛煙心頭似被驚雷滾過,震的頭腦發麻,牙關發痛:“奴婢、奴婢真的只是聽外頭的人說起而已,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姑娘!姑娘,您要信奴婢啊!”
繁漪眼眸微微一瞇,眸光便鑿成洌冽碎冰,擦過盛煙白皙脖頸上累累蠕動的血管:“你不肯?那我可要懷疑了,你是不是被人收買了來害我的!”
“姑娘!”她的聲音倉促而低啞,有玉碎塵沙的沉悶之音,“奴婢沒有!奴婢什么、什么都沒有說啊!”
什么都沒說?
這模棱兩可的話,聽在眾人耳里可就意味深長了。
繁漪卻不甚在乎,微微挺了挺背脊,重新倚回丈夫的手臂。
她面上是全然的失望,失望里帶著幾分怯怯與茫然,似不勝涼風吹襲的蓮,蘊漾起滿池柔弱的漣漪:“我信你有什么用,這么多人得都信才行啊!倘使你受盡了刑罰,依舊不改半字,想必大家也能信了你是不經意時聽到的,也能信我與這位娘子無有牽扯了。”
王夫人忙笑道:“這也不失是個法子。刑罰不留情面,這些個大丫鬟都是細皮嫩肉的,若是肚子里藏了什么,哪有打不出來的。”
侯爺側首看向李恪:“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