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微微一怔,包著淚的眼底有愧悔流轉:“……我是有負姐姐,讓姐姐失望了。”
晴云抿了抿唇,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索性他倒也肯負責,沒有為著他自己的前程不顧你和孩子的死活。往后日子苦些也沒什么,總算一起生活的是真心人。”
雙喜撫了撫平坦的小腹,淚痕斑駁的面上有難掩的歡喜與幸福:“姐姐說的是,我們會好好過日子,只要認真勤勉,以后會好的。”
正說著,同住的丫頭雙星抱著幾個紙袋子便進來了,笑瞇瞇的表情在看到晴云之后僵了僵,手中的東西下意識的想藏起來,但紙袋有些大,藏不起來,只能硬著頭皮進來。
旋即忙換了個親近的笑色道:“晴云姐姐也在啊!”把東西放在了桌上,“雙喜啊,你朋友托我給你帶了點蜜餞給你。”
很顯然,是個知情的。
即便還不曉得雙喜有孕,也定時曉得她與那小管事兒的事情。
晴云坐在黃花梨的桌子旁,溫和的笑了笑:“這會子沒什么事兒,過來坐一會兒。”睇了那大包小包的紙袋子一眼,“聞青齋的蜜餞啊,可不便宜,你的朋友對你可真是不錯呢!”
雙星哪敢接口多說什么,就怕說漏了嘴,自己也攤上個知情不報的罪責,心虛的應和了幾句,借口還有旁的差事要做便溜了。
晴云看了眼那紙袋子,上頭是聞青齋鋪子的獨特花紋,一朵淡黃的紅豆花,嘴角的弧度有些微微的暗沉:“她都知道了?”
雙喜忙搖頭道:“沒、沒有,她并不知道我有身子了。”
這樣丟人的事情,她自然不敢告訴旁人。
忙拆了紙袋子遞給晴云,小心翼翼問道:“主子是要懲罰她知情不報么?晴云姐姐,是我求她不要說的,能不能不要罰她啊!”
晴云捻在指間的梅子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就要做新娘子了,旁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雙喜面孔刷的一白,曉得她定是要被罰了:“晴云姐姐,這件事是我的錯,她只是……”
晴云笑了笑,只是那笑色便帶了幾分疏離冷漠:“主子有喜,便也格外心疼你的肚子些,終究孩子無辜。但這件事,總要有人付出點代價的,否則,行云館的規矩豈不是形同虛設了!還有誰懂得對主子應該敬畏!你自己得了寬恕,還想著一并提旁人求了情。雙喜啊,你拿什么替別人求情呢?”
雙喜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處,指甲無意識的用力摳在手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紅痕,眼淚滴滴答答的落:“……是我連累了她!”
晴云抬手抬起她的下顎,靜靜看著她的愧疚與難過:“國也好,家也罷,哪怕只是咱們一個小小的院子,既然制定了規矩,就得遵守。主子憐你有孕沒有將你豎井,還給你置辦嫁妝,卻也不會一點懲罰都沒有的。處置她,就是要讓你記住,讓院子里的其他丫頭都看到,自己犯錯,是要牽連旁人的!”
如此,即便犯錯的人臉皮再厚,不會覺得心虛愧疚,可被她牽連的人卻要恨她一輩子。
相互間也會監督著,不讓旁人有機會犯錯連累了自己。
于雙喜而言,愧疚或許就能折磨她很長一段時間了。
雙喜不敢再求,因為她真的沒有資格,重重咬了咬唇:“主子打算、怎么處置她?”
腌制的梅子緩緩散發著它獨有的酸澀氣息,讓人口中不斷分泌液體,勾著唇齒去拒絕。
晴云并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輕輕嗅了嗅那梅子,正要說什么,卻忽然皺了皺眉。
從桌上拿了只寬口杯,把梅子扔了進去,又倒了些水晃了晃。
私下看了看,最后從雙喜頭上拔了支銀簪,伸進了泡了梅子的水里。
雙喜跪在那里,看著晴云驀然冷厲的面色,心口一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