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孤松成了在場唯一一個真正清醒的,瞬間對自己的酒量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看著琰華的表情有些詫異,然后很好奇的問道:“那、還能自己起來走么?”
看起來就是“單純”了點,不知道走路會不會飄。
琰華的回答淡定而清脆:“可以。”
然后穩穩當當站了起來,忽然彎腰抄起繁漪的膝彎就把人抱了起來。
女眷們全都倒抽了一口氣:“哎哎哎!小心小心!”
老夫人嚇的魂都要飛了:“世子爺快放下,放下,太危險了!小心驚著孩子了!”
繁漪知道這家伙吃醉了就有點不大正常,上一回就變得十分暴躁,非得跟她“談心”。
沒想到這一回卻是這個調子,有點一根筋的天真。
完全沒料到他這樣忽然將她當眾抱起來,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子:“啊!你、你嚇到我了。”
琰華似乎沒聽見眾人驚到的語調,卻半點沒有要把妻子放下來的意思,低頭抱歉地看著她:“嚇到你了?抱歉,我會小心的。”然后征詢妻子的指令:“那我們,回家了嘛?”
繁漪瞧那雙一向清冷的眼底滿是純澈與天真,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也行。那你抱穩一點,別把我摔了。”
姜醉鬼點頭點的很是認真:“我力氣很大,不會讓你摔跤的。”
眾人就那樣呆愣愣地看著琰華朝著老夫人和慕孤松頷首告別,然后抱著繁漪一步一步很是穩當得離開里。
“……”
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就、從來沒有這么無語過。
車窗外是三月初的好天氣。
陽光帶著澄澄的金色,照在一叢叢一樹樹蔥蘢的花樹上,流光飛轉成豐艷的華彩流溢。
繁漪靜靜凝睇這腳邊矮幾上的茶盞,杯壁薄薄的,可以清晰的映出杯盞里碧瑩瑩的茶湯,翠色的茶葉在沸騰后的熱水里溫柔舒展,散發出陣陣清新茶香,浸透了一方空氣。
喂了琰華吃了一盞一早備下的醒酒湯,然后就那樣靜靜躺在她的腿上,眸光微闔,似乎睡著了,似乎只是在幻境里發呆。
微涼的指輕輕描過他的眉骨。
她背著投進來的光影,遮蔽出的陰影落在他沒有表情的眉目上,看著真是難以疏冷至極。
馬車一如來時,行的無比緩慢,倒像是在散步似的。
過了許久,琰華大抵清醒了些,嘴角輕輕挑起了一抹笑紋,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望著她的眸子里殘留的酒意慢慢轉化成溺滿了柔和的江南春水,是暖融的,有情深如許,似要將她刻在眼眸的最深處:“在想什么?”
繁漪看著他。
想起了去歲時,他也曾這樣靠著自己,相同的冷漠。
那時候她想著,是不是他的內心也是一樣的冷漠,對人世間沒有任何好感,所有的溫柔與親近原不過是他行走在人群里的面具,把他的厭惡與疏離壓抑在寂靜之處。
相同的姿態,相同的神色,只是如今換了一個心態去體會,她又有了不同的感知,這樣的疏冷只是他累到極致的放松,而這樣的放松大約只有她才能看得到罷。
轉首窗外,明媚的如光之下,濃蔭深翠,新開的桐花一簇簇掛下,大片大片的粉紫霧白,散落下清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