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五房的那個沒腦子的姜元磊!
那么一個干凈且無辜的侯府姑娘,還有個來日便能做上世子的嫡親兄長,她的婚事又如何能只是配一個寂寂無名的窮學生!
可一旦今日侯爺將婚事做定,來日即便姜元靖贏了,成了世子,婚事又豈是說作罷就能作罷的?
要算計婚事不成是不難,可定過了親的女子在豪門宗婦的眼里便低了一等了。
尤其,她是從妾室的肚子里出來的!
更比不得那些正經嫡出的姑娘了。
繁漪側著身,眉目慵懶肆意,纖細白嫩的手把玩著手邊的瑰色花朵,各色生艷。
即便上位開試,可放榜的時間卻也能推算得出來,不過就是三月十八左右。
可偏偏此時計劃還沒有開試的動靜。
姜沁昀急啊!
怎么能不急呢?
姜沁昀的心肺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驟然一緊,沁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揚起的身子道:“不是的!女兒自然知道父親心疼女兒,兄長們也認可的學識人品,又怎么會差。只是……”
沁雪睇了她一眼,笑的親近又溫和,不著痕跡便打斷了她的話:“不過是交換庚帖罷了,又不是叫姐姐孝期里便成婚。究竟好不好,還有數月可慢慢觀察。”眸光輕輕流轉,看向了藍氏,“何況五哥還是趁著熱孝成婚的,你瞧著誰去嘲笑了呢?是不是五嫂?”
藍氏的指繞著腰間的宮絳,唇線揚起的弧度溫婉而得體,輕聲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子的哪有自己去過問什么的道理。”
太夫人矍鑠的眸子微微一瞇,只淡淡笑道:“時瑩說的,便是這個理兒了。”
梁下被銀勾掛起的暗紅色流蘇紗幔在投進來的晴朗光線里搖搖曳曳,穿透出的一股絳紫色光暈定定的落在了眼底,仿佛人也成了其中一縷沉沉,暗淡而無聲。
姜沁昀纖細的頸項,仿佛被風雨拍打的花朵,垂下了細弱的莖,無助而可憐的望著侯爺:“父親……”
太夫人看了侯爺一眼,手中的碧璽手串迅速地撥了一圈,神色漸漸沉了下來,不容置疑地抬手打斷了她的張口欲言:“待放榜之后王家便會來提親,今日叫你來,是通知你好好準備著。回去吧!”
姜沁昀心頭一沉,纖瘦如柳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外面明明是暖陽溫熱,她卻只覺得齒冷,眼看著滿屋子所謂的至親,眼瞧著姜琰華和慕繁漪攀上了皇家,得意了,竟一個個全都做起了拜高踩低的勢利眼嘴臉來,冷嘲熱諷,步步緊逼,巴不得她嫁的更差一點,過不得好日子!
那種被排擠疏離的涼薄心境如山巔經年不散的云,彌天蓋地的覆在心頭,陰翳成無法穿破的困境,將她死死纏繞,忍不住瀝瀝發抖。
她的眼神落在了繁漪手邊的那盆開的如火如荼的鮮花上,那樣灼烈的紅色,倒映著空氣里薄薄的乳白色輕煙,落在姜沁昀的眼底,便如一團被催的飽滿的野火被壓抑在一片濃墨般的陰云之下。
而繁漪嘴角緩緩勾起的那抹澹澹譏諷與不屑,便如獵獵西風卷過,野火瞬間迅速而猛烈地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