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煦煦溫然道:“我們、為什么這樣努力的活著?不就是為了來日能過的更好。你們便是出嫁了,也可常常回來看我。你們看長公主身邊的那些大丫頭,大部分都嫁了出去,成了官兒太太,成了好人家的奶奶,換了個身份,還是可以與長公主時常來往。”
“你們待我忠心,我自也不能虧待了你們。我雖沒有長公主的本事,把你們個個都嫁得那么高,但也不能只自私的只想著多一年、再多一年你們的陪伴。”
晴云心底感動如潮,知道自己當初的那一步走的一點都沒有錯!
她正色朗聲道:“可留在姑娘身邊,是我們愿意的呀!”
繁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理智道:“我們的人生還很長,陪伴的方式也有很多,未必非要局限在眼前能見、耳中能聽的距離。只要我們相互知道,我們都過得很好,就足夠了。只有看著你們兩個有了安穩的好日子,才算成全了我們這些年的情分。”
晴云腳步急急的靠近了她:“姑娘……”
繁漪的掌心在她手背上壓了壓,繼續道:“我曾許諾過,只要你們忠心于我,我定會給你們自由。既然你們都做到了,我自然也不能食言。今日與你們先提及了,便是要你們好好準備著,以最輕松的姿態去迎接你們的來日,不要為了我而放棄選擇。若是這樣,我會很有壓力啊!”
旁人家的奴婢不過就是個物件兒,主子說把她們配給誰就配給誰,好的壞的都是命,哪有自己過問的資格,更別說得了自由身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冬芮自來跳脫,也沒那么多的扭捏,便紅著眼眶問道:“那、那能先選姑娘身邊的人么?如果能有我瞧得對眼的,就不用離開啦!”
晴云:“……”莫名就沒辦法把傷感繼續下去了。
繁漪的身姿落在陽光里,寶藍色的袍子暈起清淺而溫柔的光暈,頷首道:“好啊,我會的。“旋即又清泠泠一笑,“若是你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也可告訴我。”
晴云可不信。
既然主子說了要放她們自由的,又怎么可能會給她們選身邊的管事,能信得過的管事一般可都是契奴啊!
冬芮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差點跳起來,連連擺手:“沒、沒有!沒有的!”旋即又急問道,“那我能自己決定什么時候出嫁么?”
晴云被她打敗了,心底積郁的傷感被那雙無形的奇怪的手一下子打散了:真是服了!
對于這一點,繁漪沒有商量的余地,肯定道:“最晚二十二。青春有限,需得好好珍惜。”話頭干凈利落的一轉,“府里都有什么動靜?”
冬芮擦了擦眼睛,情緒切換的也很快。
看了眼窗外,小聲道:“五爺回稟了太夫人和侯爺,說十公子做了怪病需要靜心修養,昨兒下午就被送去了城東鄉下的莊子里。身邊跟著好些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看守,想跑也跑不了了。”
晴云側身站在窗口,陽光落在她沉穩而烏澄澄的眸子里,有明亮的光芒亮起:“他若真想跑,自會有人幫著他的。”
冬芮擰眉:“十公子那樣的廢棋,還有什么可利用的?”細細一想,覺得不無可能,“也是,十公子本就不得寵,如今他也曉得自己不被待見了,若是再不牢牢抱住那邊兒的大腿,他來日還有什么指望呢!那要不要知會了外頭的人去盯著?”
繁漪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不必。還有呢?”
風吹動著鏤雕的窗欞吱呀晃動,楠木櫻草雕紋地罩上懸著的輕紗緩緩揚起,晃得光線忽明忽暗。
冬芮的眸光明暗交錯:“公子昨兒喬裝了在各房各院都溜達了一圈,說二奶奶身邊和三房恐怕都不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