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靖的語氣有隱約的棱角顯現:“我們計劃了那么久,似乎、從未贏過。”
元慶漫不經心得一笑,落下一子,似乎并沒有太多實際意思的一子:“我的人,可從未出過問題。”
姜元靖無話可說,他的人至今還未有被捉出來的,每次壞事的確確實實都是他安排下去的人。
最后一搏,可有太多環節里的人卻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無法篤定的焦慮如亂麻一般的絲線纏在心頭,越纏越緊,慢慢就變成了懷疑。
懷疑自己的人為什么總是會被盯上。
懷疑他究竟用了什么辦法能讓棋子仿若披上了云煙,無聲無息的游走在府中,讓他想盡辦法都捉不住影子!
姜元靖目色微微一沉:“你似乎對我有所防備。”
元慶的語氣淡的宛若斜陽下的一抹薄薄云煙:“明日便可收網了,你若當真信不過我,我可以現在就收回所有棋子。想來,有袁家和五弟妹的部署,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又落下一子,似乎有些散漫,“我也從不過問你為何要將鄭家牽扯進去。”
姜元靖并不放過他面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卻在這句話里眼底凍住了所有試探。
他沒有接話,而是彎起了一抹微笑,和緩道:“你若是能有一副康健身軀,必然能在朝中有一番作為。”
格局不夠的執棋者,即便是歉然與親近的話也總是說的格外含蓄。
說的好聽,是含蓄。
說的難聽,這些人其實打從心底里覺得對方不配自己底下高傲的頭顱罷了。
對姜元慶,姜元靖更多的是防備,因為他從不曾真正的看透過他。
元慶澹澹一笑,修長的指捻著一白子落下。
“嗒!”
斷了姜元靖所有的路。
看著元慶離開,心腹郁治上前道:“公子,計劃是否需要更改?”
姜元靖看著棋盤,驀的神色一沉,才發現,姜元慶的每一步棋看似散亂,卻都只是為了最后時刻將他圍困,動彈不得!
比起心機和沉浮,自己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若是他真有異心,此時此刻將計劃作出任何改變也已是無法挽回任何的了。
姜元靖心中的煩躁越發明顯,卻也只能擺手道:“不用,把人都盯緊了。”微微一默,“那具尸體檢查清楚了?確定不是旁人易容的?”
郁治頷首道:“都看過了,確定沒有易容的痕跡。”
姜元靖沒再說話,只是伸手,將棋盤上的黑白二色攪成一汪混雜。
對于家中遭難的人來說,刻漏滴答的每一聲過的都是極為艱難而痛苦,可對于那些等待著算計進入最后高.潮,等待著勝利降臨到自己身上那一刻的人來說,每分每一秒他們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席卷著沸騰的洶涌。
風雨欲來的悶風吹了一日,也沒吹來雨水。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
夜風拂面微涼,可吹著這樣的風,心頭卻不曾有半點松快。
微弱的月光艱難的穿破厚厚的云層,在沉沉而迷蒙的夜色里浮蕩著,像是一片半舊的薄薄輕紗漂浮在空中,將若有似無的那一點光影浸潤的的濕嗒嗒的。
檐下的琉璃燈盞在夜風里簌簌搖曳,漾出讓人不安的長長冷芒。
有屬于人的氣息,帶著鮮血的腥氣踩著瓦礫迅速的穿梭在一汪難辨方向的迷蒙里,腳下偶一聲嘻悉索,只以為是老鼠爬過了屋頂。
身后有利落身后隔了數丈的距離緊追不舍,最后還是在一條寬闊而無人的街道前跟丟了疑影,然而在青灰色的石路上,有滴落的血跡映著月色,閃爍著陰翳的血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