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安伯的眼里,即便不是琰華和繁漪害了他的兒子的真兇,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因為背后之人要算計他們,才會連累他的兒子!
他指著琰華的微顫之間帶著濃濃的怨恨:“為什么你可以這樣平靜,那些無辜的孩子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夫婦才被害死的!”
琰華睇了一眼磚石表面的水色,汪著頭頂的陽光,尤帶著淡淡的殷紅。
他的姿態也并不如應對柳大人時的客氣悲憫,直言道:“落在算計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并不能因為我們活著,就活該承受你們的指責。殺您兒子的,是算計之人,不是我姜家的任何一個人。我理解您的悲痛,但請恕我不茍同您此刻的指責。”
仿佛是心底的某種情緒沒能推卸到實處,云安伯的暴怒來得凌厲萬分,幾乎是失控地跳起來咒罵:“你們自去掙你們的權利,平白連累了別人竟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為什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你們!你們這些人、不得好死!”
有女眷的情緒似乎被帶動了起來,怒意上頭也沖著琰華而來。
但其他幾位大人相比而言還是理智的,一把拉住了身邊的女眷,沉聲安撫著她們的情緒。
云海眸中凝這一抹憐憫,是對一位失去孩子的父親的憐憫。
但這樣的憐憫也只在一瞬間里便消散無蹤。
冷笑道:“你兒子被殺,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無能么!唯一的兒子,明知道命案接連發生,你不還是讓他宵禁后還在外頭晃蕩?連自己兒子都保護不了,你怎么不去死!沒有你這個老子,你兒子會死么!怎么,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你就能心安理得的繼續活下去了?”
似乎被觸到了痛楚,云安伯翻騰在心口的一口怨氣瞬間凝結成霜凍,帶著尖銳的棱角,刺的他面色刷白:“明明是你們……”
云海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為什么不殺別人家的兒子,就挑你們家的下手?都是朝堂上混跡數十載的老狐貍,跟誰裝不懂呢!太子在拉攏你們,也在拉攏鎮北侯府,他們是在對付姜琰華不錯,卻也是在對付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挑撥你們清楚,我這個市井里出來的人也清楚!”
“不要以為死了個兒子,就可以蠻不講理的把所有的錯推卸到別人身上,心安理得的從自家孩子的死里掙脫出來,做什么夢!都不是三歲的娃子,沒人愿意受你莫名其妙的閑氣!”
這樣直白的話,白了的何止是云安伯的面孔。
連元郡王也一下子踉蹌了腳下。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晰的知道,原來他們的算計這些人的什么都看破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這樁算計里不過一個隨時可舍棄的棋子,所有算計背后真正的深意豈是他能看得到的,又豈是會讓他這種愚蠢之人曉得的!
他以為輸了,是,確實是輸了,但只是輸了他這顆棋子而已。
深處歸于那些人的利益,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琰華的目光坦然與所有人相對,溫言道:“各位于小可而言都是長輩,在朝堂上的經驗遠比晚輩豐富,不用我來分析給各位聽,自然也能一下就看穿了對方的用心。既然如此,何必相互為難。沖動話好說,沖動之后的后果卻不是誰都能承擔。”
這樣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是懂的,只是情緒有時候也是雙刃劍,傷人也傷己。
有那么一瞬,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鄭家人的身上。
或許在百姓們眼里,他們是沒有理由這么做的,畢竟也是受害人的家屬。
可在朝堂之上,太多冷血陰謀層出不窮,這些當官的可不會輕易讓過去盤剝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人。
畢竟,鄭家顯露出來的野心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鄭清巍近日的悲痛帶了太多的目的,讓柳大人和孫大人的目光不由凝滯了一抹冷厲,卻在不動聲色間撇開了目光,凝眸與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