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皇親國戚眾多,卻也無人敢這樣囂張跋扈,都得顧及相互間的臉面,誰沒個求人的時候,左不過言語威嚇罷了!即便李照此人跋扈蠻橫,也從未這樣說打人就打人的時候!
這下作混混,仗著自己得了個皇子的身份竟敢如此羞辱她!
藍氏氣的渾身發抖,可她終究也不敢如何,因為她知道,即便自己真的做了這侯府的世子夫人,在皇子的面前依然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只能忍,只能把心底滔天的怒意傾覆在繁漪身上,死死盯著那張微微蒼白的面孔,恨不能沖上去將她撕碎。
然而還是不能,只有把慕繁漪徹底踩進泥里之后,她才能以世子夫人的身份折磨這個賤人!
無聲無息的殺死她!
繁漪掃了府醫一眼,眉心微蹙,低緩的語調里似乎藏著幾分緊張與怒意:“侯爺的大恩原是這樣用的。府醫,你可真是大膽啊!”
府醫鼻翼微張,炙熱而粗沉的呼吸拂動地毯上塵埃揚起,嗆子里一片干澀。
他以為會看到他們夫婦驚慌失措的樣子,卻不想一個兩個全都一副淡淡然樣子,心下便有些拿捏不定,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語調里一絲絲難以捕捉的緊張之意。
用力幾個吐納,勉力把氣息壓平了,面上有愧疚與坦然交錯,伏首道:“老朽對不住郡君,只是老朽看著二奶奶為此傷心驚懼,腹中孩子幾乎就要保不住,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如此故意隱瞞真相實在有違醫者仁心,不得以……還請郡君恕罪!”
錢公公下手用的是巧力,藍氏雪白的頰上指印慢慢清晰起來,觸目驚心。
她忍了又忍,可發現這滿屋子都是偏袒那賤人的,就連二房的人都壓抑著不說話,終是忍不住揚起鄙夷的笑色,大聲道:“府醫是為了二嫂腹中之子的安危,乃是大德,做什么要同這種陰險之人致歉!”
云海就沒見過還有人蠢到這個地步的,把臉湊上來求揍的。
不過要是把人打的唱不下去了也不行啊,便也懶得搭理她了。
閔氏緊緊抿著唇,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涌動的情緒,許久方顫顫開口,語調沉啞:“府醫,你敢發誓你說的都是實話么!拿你一家老小的性命發誓,若有半句虛言,一家子全都不得好死!生生世世為奴為娼!”
時人對神佛誓言多有敬畏,即便身為大夫,乍一聽閔氏讓他那拿一家子老小的性命發誓,心底也不免微微一顫。
藍氏努了努**,話音慢慢然一拖:“二嫂說的什么話,府醫可是為你和你腹中孩子才站出來說出真相的,你竟要他拿自己的家人發誓?心思也未免太陰毒了些!”
閔氏站了起來,舉手道:“我若有傷害大嫂之心,我與我的孩子不得好死!”
她的毫不猶豫倒讓府醫一瞬間的猶豫顯得格外心虛。
閔氏本生的端莊秀雅,這一刻眉眼微沉,目光落在藍氏面上尤是凌厲:“我不做虧心事,我敢毫不猶豫的拿自己和孩子發誓,他若說的都是實話,有什么可怕的!”
“就怕他拿著‘醫者父母心’的借口,行陰謀算計之事!何況,這是我二房與行云館的事,還有太夫人和侯爺做主,也輪不到你以個外人在這里指手畫腳!”
藍氏不屑的睇了她微微攏起的小腹一眼:“都是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真是不識好人心!”
自閔靜業“死”之后,閔氏便沒有一天是睡得安穩的,后來又發生繁漪“小產”之事,又擔心著那些人會不會又要害她的玉哥兒,短短十來日竟渾然瘦了一大圈。
這會子生了大氣,面孔便更是蒼白了許多:“少在這里假惺惺的!別以為我被這些個算計纏著,便忘了當初是誰拿我們二房在算計!你的那點子心思,能干凈到哪里去!”
藍氏自是要反駁的:“當初查的清楚,分明是……”
閔氏冷哼地打斷了她的話,那雙一向溫平的眸子微微一瞇,冷厲道:“分明什么?你當我們都是傻的,看不懂里面諸多說不通的邏輯么!你可別忘了,孟氏還沒死!只要沒死,她的嘴巴里,就能打出實話來!”
藍氏一直以為孟氏當初的口供是讓所有人都信服的,所以侯爺才會把她送去莊子里關起來,原來只是侯爺有意保一保她們兩個而已!
沒有人相信她和沁韻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