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杯盞被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尖銳刺耳的碎裂聲,福康院里響起前所未有的爭吵聲。
正堂,猛地摔了杯盞的唐太夫人滿臉怒容,胸膛劇烈起伏,嘴唇顫抖不止,她這才病了多久,府里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
唐敬見母親動怒,眸光如鋼刀般剜過一旁的唐夫人,小心道:“兒子教女無方,還請母親息怒。”
唐夫人小心翼翼地附和道:“媳婦管教不嚴,都是媳婦的錯。”
“糊涂,糊涂!”唐太夫人痛心疾首,看也不看唐夫人,因為氣憤,臉上老年斑的顏色都深了幾分,看上去有幾分陰森,李嬤嬤忙扶住太夫人,“太夫人,您當心身子。”
唐太夫人上次在喬家被瘋狗追,回來就氣得病倒了,這段時間,府中的事都不敢去驚擾她。
等到唐家賠了二十五萬兩銀子的事終于傳到她耳朵里的時候,她大吃一驚,怒火攻心。
唐敬生怕大病初愈的母親再次被氣出個好歹,他落個不孝的名聲,勸道:“母親,兒子一定會好好管教融融,絕不讓她有機會再鬧出亂子,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是啊,融融也知錯了。”面對婆母的怒火,唐夫人不知所措,慌亂道:“媳婦以后一定嚴加管教,她現在終日在府中讀書習字,學針織女紅,再也沒有出門過,她真的知道錯了。”
唐太夫人氣血上涌,覺得胸悶氣喘,眼前景象也模糊起來,她倒是想休養,可府里這幫不肖子孫不消停,讓她無法省心啊。
李嬤嬤忙著拍背揉肩,唐夫人本來想上來幫助,卻被唐太夫人板著臉推開,唐夫人討了個沒趣,訕訕退下,使了個眼色,讓王嬤嬤上前代替自己盡孝心。
此時,唐敬已經顧不得生夫人的氣了,“要不兒子去請個大夫過來給您看看?”
“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唐太夫人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唐夫人,直言不諱道:“她糊涂,你也跟著糊涂嗎?”
當著下人的面,唐夫人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但又不敢為自己辯解,融融這次惹的禍實在不小,唐家多年經營幾乎被掏空了。
唐敬覺得母親話里有話,試探著問了一句,“母親的意思是…?”
唐太夫人冷哼一聲,恨鐵不成鋼道:“你呀,讓人擺了一道還幫人數錢呢?”
唐敬悚然一驚,“此言何意?”
“此言何意?”唐太夫人沉著臉讓其他下人都退下,只留下心腹李嬤嬤,才幽幽道:“你想過嗎?你是從四品的知府,每月俸祿多少,朝廷有明文規定,我們唐家祖業幾何,皆有據可查,你現在一口氣拿出二十五萬兩,是怎么拿出來的?難道就沒人質疑嗎?”
唐敬臉色刷地白了,瞳孔驀然睜大,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席卷全身,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卻覺得后背涼颼颼的陰冷,怪不得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原來竟應在這里?
唐夫人更是震驚地張大嘴巴,險些忘了呼吸,手中帕子跌落地上也渾然不覺,慌亂,驚駭,不安,惶恐,各種復雜的情緒將她腦袋攪成一團,心亂如麻。
原本以為掏空家底賠了二十五萬兩,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殊不知還隱藏著更可怕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