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秦湛身上,有驚訝的,有氣憤的,還有意外的。
秦湛的眸瞳幽黑如墨,沒有一絲波瀾,冷冰冰地望向喬弈緋,“說。”
雖然只有一個字,卻清高孤傲,帶來一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喬弈緋眼底快速掠過一道狡黠的光芒,猛然彎腰握住腹部,“不好意思,我突然腹痛,先行告辭了。”
不等秦湛發話,喬弈緋轉身就跑,開什么玩笑?哄人都不會,還想學她壓箱底的本領?
一柄雪亮的劍及時擋住了她的去路,寒意四溢,喬弈緋被逼退兩步,轉過身,痛苦地望著秦湛,哀求道:“殿下,這真的是一種感覺,我說不出來,你們這里都是大男人,人家是女孩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嘛,你就行行好,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她表演得極其逼真,半彎著腰,連臉色都白了,微微咬著牙關,不斷發出嘶嘶的疼痛聲,仿佛正在承受著五臟六腑的翻滾,一只手搭在桌子邊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暈過去。
看到一如花似玉的少女如此痛苦,正常人都會心生惻隱之心。
連季承都覺得有些于心不忍,秦湛卻面不改色,冷冷地看著喬弈緋聲情并茂的表演。
宋瀾上前,關切道:“喬大小姐可是不舒服,在下略通醫術,正好可以為你看診。”
喬弈緋心一驚,差點忘了,她早就懷疑宋瀾懂醫術了,因為她在他身上聞到過若有若無的藥味,忙推辭道:“多謝宋公子,我這是老毛病了,女孩子嘛,你懂得,只要回去休息一會就好了。”
宋瀾審視著喬弈緋的臉色,不得不說,這位喬大小姐演技十分精湛,若不是知道她最擅長演戲,只怕自己都要被她騙過去了,卻堅持道:“醫家無男女,喬小姐不必忌病諱醫,在下的醫術,雖不說天下無雙,但勝過尋常大夫,還是綽綽有余,有道是病來如山倒,小病不能拖,拖來拖去拖成大病可就不好辦了。”
你就吹吧。
喬弈緋偷偷瞄了一眼秦湛,正好撞上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演不下去了,忙直起身體,轉了兩圈,自言自語道:“誒,說來也奇怪,突然又好了,真是奇怪啊。”
宋瀾似笑非笑,“可能是喬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季承這才發現被騙了,再看殿下和宋瀾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就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被蒙在鼓里,氣得血氣直往上涌。
秦湛冷哼,聲音染上幾分陰沉,“不要在我面前演戲。”
“我剛才是真的不舒服。”喬弈緋見他殺意又上來了,小聲嘀咕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她伸著懶腰走了回來,從懷里抽出一張銀票,放在秦湛面前,分別指著銀票的左上角和右下角以及中間的位置,“殿下請看,這才是真的銀票,而這疊假的銀票,雖然從外觀上看極為相似,但你仔細觸摸這幾個位置,會發現兩者的觸感其實有細微的差異。”
季承是急性子,按捺不住好奇,拿起兩張銀票看了半天,又是聞又是摸,又是放在燈下看,將信將疑,“我還是覺得沒什么差別。”
喬弈緋嗤笑,“這是精細的活,你這個粗人,當然看不出來了。”
“你…”
不過季承這次學乖了,不敢懟,不過他看向宋瀾,卻見宋瀾若有所思,似乎也不敢肯定。
“殿下?”
燭光下,喬弈緋欣賞著秦湛的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虎口處有細細的薄繭,宛如一件藝術品。
他微微閉眼,手滑過銀票,片刻之后,睜開眼睛,瞳孔越發幽深漆黑。
喬弈緋最善察言觀色,當即贊道:“殿下不但英明神武,而且心細如發,發現端倪了吧,我就說嘛…”
秦湛眼眸微動,打斷了她,“你可以走了。”
過河拆橋的人見得不少,還沒見過這么理直氣壯的,喬弈緋聳聳肩,“哎,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宋瀾強忍住笑,季承自然是心花怒放,秦湛一如既往地無波無瀾。
“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啊…”喬弈緋搖頭晃腦地走到門口,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哐當”一聲,門關上了,苦惱地搖搖頭,美人就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