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斂去心頭異動,“你是哪里人啊?”
“晉州人氏。”在太夫人那雙深邃眼眸的注視下,喬弈緋竭力裝作若無其事。
“晉州人啊。”太夫人眸光半垂,看似無意道:“什么時候來京城的?”
“前幾個月來的。”喬弈緋絞盡腦汁地想對策,“我來京城看望一位親戚。”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啊?”太夫人語氣顯得很溫和,但多年上位者身份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人下意識不得不回答她的問題。
徐槿楹有些奇怪,祖母似乎對弈緋很感興趣,否則,為什么對一個第一次見面非親非故的姑娘問這么多?
鎮國公夫人心底隱約明白了什么,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徐槿楹再多疑惑,也很有分寸地保持沉默。
喬弈緋在不清楚太夫人到底有什么意圖的情況下,絕不會貿然暴露自己,更不會讓她懷疑到自己,瞎話張口就來,“有祖父祖母,有爹娘,還有一個哥哥。”
“是這樣啊。”太夫人似乎有些失望,瞇起眼睛審視喬弈緋,這張臉熟悉而又陌生,二十年前,也是一張巧笑嫣然英姿颯爽的臉龐,令人一見難忘。
二十年過去了,本以為隨著歲月的流逝,訣別之痛會漸行漸遠,殊不知,對一個母親來說,與愛女分別的每一日都是最難熬的漫長時光。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太夫人語氣越發柔和起來。
“我爹讀過十幾年的書,算是書香門第吧。”編了一個謊話,就得用更多的謊話去圓謊,喬弈緋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不好意思笑笑,“不過他沒考上功名,就只能靠祖產過活,我哥哥也讀書,不過也沒考中功名,可能我家沒有讀書的天賦吧,每年看著別人考上功名,他們可羨慕了。”
喬弈緋轉移話題這招在別人身上屢試不爽,但在兩個人身上不起作用,一個是秦湛,另一個是太夫人,她并沒有被喬弈緋的東拉西扯牽著鼻子走,反道:“你居然認識七殿下,可見并非尋常百姓,你的家族在晉州應該也不是默默無聞吧?”
喬弈緋暗暗叫苦,再這樣被問下去就要露餡了,忙掩飾道:“其實我家在晉州真算不得什么,我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成了鋮王府的侍女,七殿下常來鋮王府,所以就認識我了。”
“是嗎?”太夫人不置可否,也不知道相信了還是不相信,“你來這里干什么?”
太夫人雖然疲憊,但一雙眼睛卻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喬弈緋忙道:“七殿下說要來北郊游山玩水,鋮王殿下怕他樂不思蜀,玩物喪志,命我來看著他。”
“這么說鋮王殿下很是看重你?”太夫人的語氣讓喬弈緋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圖,逮著自己問個沒完。
“鋮王殿下一向禮賢下士,確實對我很看重。”喬弈緋厚著臉皮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太夫人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殿下吩咐過我務必要看著七殿下,不讓他鬧出亂子來,否則唯我是問。”
太夫人臉上忽然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顯得眉眼柔和了許多,“你去吧。”
“多謝太夫人,鎮國公夫人,昭郡王妃,我先告辭了。”喬弈緋轉身,在鎮國公太夫人的逼問下,自己后背都出汗了,看來以后要躲著這位不好糊弄的太夫人了。
太夫人盯著喬弈緋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直到鎮國公夫人提醒道:“母親,時候不早了,我們先下山吧。”
太夫人收回視線,將懷念和疑惑深藏眼底,再抬頭的時候,又是那個莊重華貴無懈可擊的鎮國公府太夫人,“走吧。”
徐槿楹雖滿腹疑惑,但她不敢問,徐氏家教,守禮有節,非禮勿視,非請不聽,更不能主動打聽自己不該問的事。
鎮國公夫人也心事重重,恐怕這么多年婆母并沒有忘記小姑子,否則看到和小姑子容貌肖似的姑娘,婆母就不會那樣失神了。
———